謝辭衍與嫣昭昭異口同聲道。
嫣昭昭驀然站起身,拖著略有些沉重的步伐緩緩走到她血親家人面前。“你同廢帝不會無故合作,想來其中牽線之人便是您摯愛的女兒嫣梔媃吧?!彼p笑出聲,卻滿含悲涼,“為了一個嫣梔媃,便值得父親如此冒險,費盡心思來毒害皇上么?你可曾想起,我亦是你的女兒?!”
“錯!”嫣槐猛然大喝一聲,怒目瞪著眼前風光無限的嫣昭昭,“早在我與族人被趕出京城外,無召不得歸之時,你便已不再是我嫣槐的女兒!”
嫣昭昭驀然怔住,臉上的神情隨之一僵,紅唇微啟,想說的話全數(shù)哽在喉頭,再發(fā)不出一絲聲響來。她早就知曉,父親心里并不在意她這個女兒,可當這番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的剎那,心中還是止不住地泛著陣陣疼意。
可嫣槐見到了風光坐在帝王身側的嫣昭昭,卻再止不住心中的怨,眸色像淬了毒的匕首般,一刀接著一刀扎入她的心尖上,冰冷又陰狠?!叭缛舨皇悄?,我又如何能落得今日如此這般境地?!若能重來一次,我定會讓媃兒入宮當上皇后,唯有她當皇后會給嫣家?guī)頍o上榮耀,而不似你這般將親人與族人趕出長安!”
“如若不是昭昭,丞相現(xiàn)今便不是跪在這同朕說話,而是早已被判斬首,身首異處埋入黃土之下了!”謝辭衍嗓音冷得刺骨,像帶著千年寒窟中的冰一樣,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令人心頭一緊?!柏┫嗄皇峭?,當初你所犯的乃是死罪,是足以牽連全族的死罪!朕看在昭昭的面子上對你們網(wǎng)開一面,只讓你們遷出長安,也從未虧待你們分毫,是你們永不知足。”
嫣槐聞言,卻半點不覺理虧,仍哽著脖子,破罐破摔道:“我嫣家光榮多年,我嫣槐為相多年,身居高位,不論是百姓還是同朝為官者見了我都朝我行禮參拜,何等風光!可現(xiàn)今你卻要我到那下鄉(xiāng)地方做個耕夫,從日日珍饈變成難以下咽的粗糧,叫我如何能忍!”他瞥了一眼身側已然畏縮成一團的兒子,心中既覺恨鐵不成鋼,卻又不忍嫣家沒落在自己手上,看向嫣昭昭咬牙便繼續(xù)道:“因為你,嫣氏一族將沒落在你的手中!你不顧養(yǎng)你的父親,不顧生你的母親,卻不能不顧你的弟弟??!”
嫣昭昭順著嫣槐的視線看了一眼唯唯諾諾的嫣柏,心里更是止不住地發(fā)涼。嫣柏是庶子,母親從不待見他,父親與那沅姨娘卻將他當做寶貝疙瘩來看待,自小哪怕闖了禍,也有父親包庇。亦正因被小心護著,便養(yǎng)成了怯懦的性子,小事不想干,大事卻干不了,父親亦不覺得嫣柏的性子有何問題,心中早已做好以后讓他來繼承丞相之位的打算。
現(xiàn)今,嫣氏一家遷出長安,嫣柏才是真正的廢了。嫣槐卻不想嫣家就此沒落,便想法設法地回京來讓嫣柏為官,重振他們嫣家的榮耀。可他卻忘了,嫣柏不過是個肚子里沒有半點墨水的草包,僅憑他如何挽救快要沉沒的嫣家。
“所以......父親為了回到朝堂便對皇上下如此毒手么?!”嫣昭昭沉吟半晌,語帶失望。
“是?!彼币暶媲鞍踩粺o恙的帝王,自知計劃失敗,以為那毒并未被吃進去,既無人傷亡,要定他的罪可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了,何況有嫣昭昭這顆最大的籌碼在手,他不懼謝辭衍會定下他的死罪?!盎噬侠^位后雖將我在宮中所埋下的線眼給鏟除了個精光,可卻給我留下最后殘余幾人,他們對我忠心自愿到璇璣殿伺候媃兒,亦正因為如此,我才取得了媃兒的消息,以她作為中間人,同殿中的那位達成了合作?!?/p>
嫣槐看了嫣昭昭一眼,見她神色不安,他心中更是歡愉。他這個嫡女自小便最想要他的疼惜,只要嫣昭昭今日讓他重回朝堂,他可以稍微疼她一些,讓她可以背靠嫣家。
謝辭衍未死,要想再下手便是難若登天。媃兒已是顆廢棋,眼前可利用的唯有這顆地位尊崇的籌碼。
今日,他便要借著嫣昭昭這顆籌碼重回朝堂,重新坐回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