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又在避暑山莊中小住了半月,無拘無束,也無朝規(guī)禮數(shù),可偏偏自在愜意,歡樂無窮。
然,當(dāng)謝辭衍收到朝臣們第五封奏折,懇請他們早日回京時(shí),他唇邊那抹恣意的笑意,終是淡了下去。他終究是盛國的帝王,縱有萬般不舍,也不能長久沉溺于這場溫柔幻夢。
他側(cè)首望向亭外,那抹倩影正與碧落嬉鬧,笑聲清脆如鈴。謝辭衍目光漸柔,心頭一軟,竟有幾分不忍開口告知將啟程回宮之事。他正神思飄忽間,絲毫未察覺那道靈巧身影悄然繞至身后,忽而伸出雙臂,自背后環(huán)住了他。聲音帶著止不住的歡喜,像春水溢滿心湖:“阿衍!”
他一怔,隨即回神。熟悉的合歡花香縈繞鼻息,他唇角輕揚(yáng),大掌覆上她的手,另一只手卻悄然將那封奏折掩去,不留痕跡?!罢颜芽墒窍胛伊??”
他將她攬入懷中安坐,低頭輕埋入她肩頭,貪戀著她身上的溫度與氣息。她還未答話,他便已先一步將心里話給說了出來?!拔液芟肽??!?/p>
嫣昭昭怔了一下,眼睫微顫,隨即揚(yáng)唇笑起來,將下巴擱在他肩頭,“說得好像我同你分別了許久似的?!彼器锏卣A苏D请p瀲滟的眸子,忽的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舌尖還不安分地輕舔了下。“但......我也同樣想你?!?/p>
他唇角輕勾,眸色低垂,笑意像夜風(fēng)般輕柔,藏著萬般深情。男人捏住了嫣昭昭的后頸,隨即低下頭便吻上那誘人采擷的紅唇。灼熱的氣息瞬然在鼻息間彌漫開來,長舌似行軍打仗般掠奪著,又勾著她靈活小巧的舌,似玩樂般相互追逐,唇齒間發(fā)出陣陣曖昧的喘息聲。
再松開時(shí),倆人氣息顯然都有些不穩(wěn),嫣昭昭甚至都能明顯察覺到他的異樣。她挑眉,故意調(diào)笑男人,“謝辭衍,你硌著我了?!彼N近他耳畔,吐息輕柔卻勾魂攝魄,嗓音媚得撩人,“好燙啊......”
他喉結(jié)微動(dòng),眼神幽深如夜,藏著翻涌的欲念。指尖微顫,卻死死克制著,她的一顰一笑,總能輕易將他撩得烈火焚身,他嗓音溫柔,又含著危險(xiǎn)的炙熱,“只有我燙么?”指腹緩緩掠過她的腰線,“昭昭分明也燙得厲害?!?/p>
謝辭衍俯首,欲將那點(diǎn)火星徹底引燃為一場無法熄滅的大火??纱絼倻惤?,卻只吻上了她溫軟、帶著淡淡合歡花香的指尖。
她狡黠輕笑,聲音嬌柔卻帶了分掌控,“不許?!闭f罷,她眼波微轉(zhuǎn),唇畔笑意斂去幾分,視線不經(jīng)意地掃向那被他藏起的奏折。“你這是......在想著要如何同我說回宮之事?”
男人一怔,隨即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意,“你知道了?”
“奏折藏得再好,我也瞧出來你神色有異了?!彼龘纹鹕碜?,揪著他衣襟,認(rèn)真地看著他,“怕我不高興?”
謝辭衍默了片刻,點(diǎn)頭,“嗯。”
她蹙了蹙眉,伸手戳了戳他胸口,佯裝氣惱地癟了癟嘴,“我確實(shí)不高興?!鳖D了頓,她語氣一轉(zhuǎn),分外明理懂事,“你這人,也太小瞧我了。我自是知曉要回宮去的啊,你不止是我一人的夫君,還是天下百姓的君王,又豈能一直待在此處?!?/p>
風(fēng)穿過回廊,吹起簾幔一角,陽光斜照而入,映在她眉目間,仿若霞色氤氳。
嫣昭昭靠回他懷中,裝作板著臉的模樣卻終究繃不住了,眸底閃過一絲不舍,低聲輕道:“我自是喜歡此處的無拘無束,無憂無慮??墒前。荒芫脩?,小瑾瑜和小流螢也該帶回宮去好生教養(yǎng),亦是時(shí)候該回去了。”
謝辭衍將她緊緊摟住,在她額頭落下一吻,低聲道:“我答應(yīng)你,待處理好政務(wù)便再帶你和孩子們來此小住,可好?”
她卻搖搖頭,倚著他肩頭,聲音慵懶又嬌嗔,“下次我可不要來這兒啦,我我要帶著我那一對龍鳳呈祥,去上回你帶我去的山莊。那時(shí)我還沒好好逛呢。”
他失笑,聲音溫柔如春風(fēng)?!昂?,都依你。”
此時(shí)日頭漸沉,秋風(fēng)拂過湖面,落葉在水中旋轉(zhuǎn),他攬著心上人,望向亭外的斜陽與碧波,眼中盈著柔光。
他們皆在暢想著未來的每一日。
必定也會(huì)是溫暖而歡喜的日子,就如眼下這一刻——所愛之人皆在身邊,又怎會(huì)不高興呢?
紅日沉西,一行人返京的車馬緩緩行于官道。
路旁槐樹成蔭,微風(fēng)輕拂,吹動(dòng)車簾,露出嫣昭昭倚靠在謝辭衍懷中的倦容。她懷中抱著熟睡的小流螢,懷里軟綿綿的一團(tuán)如同一只小奶貓般,嘴角還帶著一抹未散的笑意。車廂內(nèi)靜謐溫柔,只聽得謝辭衍低聲哼著不成調(diào)的童謠,逗得小瑾瑜咯咯直笑,察覺他聲音大了,又會(huì)輕拍著他的背,似在讓他聲音小點(diǎn),免得吵醒了他的夫人。
而前方,仍如來時(shí)一般,霍隨騎著那匹棕色駿馬。不同的是,他懷中多了道纖瘦的身影,被他緊緊護(hù)著,仿佛是此生不容放手的珍寶?!霸醯乩鲜堑椭^?抬起頭來瞧瞧?!彼吐暫逯?,唇角噙著淺笑,聲音溫柔得仿佛能融化風(fēng)?!斑@路上都是些好看的花,你看喜歡哪些,待回去我就讓人去花市買些種子,就種在我們的院子處。”
蜷在霍隨懷中的碧落原本只想著一路垂首當(dāng)個(gè)鴕鳥,誰知聽見他那句話,心頭微顫,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
見她終于肯抬頭,霍隨笑意更盛,唇角張揚(yáng),一手執(zhí)韁,一手將她摟得更緊。“可曬著沒?”他身形高大,將她護(h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語氣卻仍滿是細(xì)細(xì)的擔(dān)心。
霍隨身為護(hù)衛(wèi)將軍,按理應(yīng)騎馬走在最前方開路。碧落本打算坐在帝后馬車外隨行,卻被他一口回絕,執(zhí)意要她與他同騎一馬。娘娘看出她面上的羞赧,便提議另備一輛馬車,她卻一時(shí)難以適應(yīng),只得應(yīng)下,與霍隨一道騎馬回京。
只是沿途打趣的眼神過于曖昧,叫人實(shí)在抬不起頭來。
霍隨卻全然不以為意,甚至樂在其中,仿佛恨不得昭告天下——懷中這女子,已是他霍隨的妻。
碧落搖了搖頭,終是大著膽子,不顧周遭目光,抬手環(huán)住霍隨勁瘦的腰身,輕輕將臉頰貼在他胸膛上,細(xì)細(xì)聆聽那心口處略顯紊亂的跳動(dòng)。她忍不住輕笑,聲音軟糯中帶著一絲促狹“你心跳怎的快了?”
霍隨一怔,隨即眉梢微挑,勾唇露出一抹慵懶卻別有深意的笑?!靶膼壑巳霊眩挠胁粊y的道理?”他俯身,唇齒擦過她耳畔,留下曖昧至極的一記輕咬,“我又不是柳下惠?!?/p>
碧落耳尖發(fā)燙,臉頰“騰”地染上一層紅霞,嗔怒地捶了他肩一下,“凈胡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