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羅漢床,走到左側(cè)皇帝身前跪下,“嬪妾有罪。請皇上饒恕。”
“站起來。”皇上道。
繡玥忙又從地上起了身。
他恣意地向后靠,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人,“那一晚上,朕看你笑里藏刀,心計倒是挺深的,朕也不知道你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御藥房那種地方,是尋常人可以隨隨便便就偷進的么?若真是如你想得那么簡單,什么人都能隨便混進去,朕的安危豈不是岌岌可危了嗎?”
“是,是嬪妾疏忽了......”繡玥下意識答了一句,想想才覺得這樣回話不對,她又急著擺擺手,“嬪妾不是那個意思,嬪妾,嬪妾是......嬪妾以后真的不敢了,皇上。嬪妾不敢了?!?/p>
她這回的失誤就在于真是病急亂投醫(yī)了。
皇帝冷哼了一聲,也不想在言語之中找她的毛病,“今晚的家宴,你為什么沒來?”他別過臉端起茶盞問了一句。
繡玥沒想到皇上會忽然問起這個,“我,嬪妾......嬪妾粗鄙,不懂規(guī)矩,不敢壞了皇上的興致,只敢在延禧宮里日夜為皇上祝禱,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這樣的漂亮話,她倒是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張口就來。
“不敢壞了朕的興致?然后就用這樣的方法出現(xiàn)在朕眼前?你是盼朕不死罷!”
“嬪妾萬死,嬪妾不敢的!”
繡玥說著便急欲跪下,被皇上扯了回來。
他以手支著頭,拄在炕桌邊上,上下瞧著她,“你這樣的,就該狠狠地賞你一頓板子,你才知道老實。”
“皇上,”繡玥撿著機會,便接過話道:“皇上,你就罰嬪妾降位、禁足,您罰奴婢板子奴婢也愿意,就是求您,饒恕了奴婢,別發(fā)落奴婢進慎刑司,奴婢感恩戴德。”
皇上對她笑了一聲,“朕的生辰,你缺席也罷了,還將朕的太醫(yī)院攪的天翻地覆,就是應(yīng)該好好的罰你?!?/p>
“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閉起雙眼養(yǎng)神,“念你這個月伴朕辛苦,太醫(yī)院總歸是朕的太醫(yī)院......”
“是,是,”繡玥忙道:“皇上您就饒嬪妾這一回不懂事罷?!?/p>
皇帝哼笑了一聲,張開眼睛:“你也接住了朕的橘子,都是你的肉-償,朕就讓你換個償法。”
“你肩上的傷口,好了么?!?/p>
“回,嬪妾謝皇上關(guān)心,已經(jīng)在愈合了,結(jié)了疤。”
“讓朕看看。”
看看?
繡玥下意識抓著衣裳,這......這要怎么看呀?
“沒聽見朕的話么?朕再三警告過你,需要朕喚人進來替你動手嗎?”
他收回支在炕桌見的姿勢,坐正了些,語氣不善:“是朕太過縱容你,將你縱得不知好歹,就應(yīng)該將你——”
“是,是。”繡玥忙攔下了接下來要出口的滅頂之災(zāi),“嬪妾遵旨就是了?!?/p>
她低下頭,在皇上注視的目光下,緩緩動手,難為情地解開了衣裳。
這樣的事兒,比侍寢的規(guī)矩更讓人難堪。
繡玥將肩膀處的傷痕露出來,“皇......皇上?!?/p>
皇上盯著她的目光依舊不善。
繡玥無法,將衣裳完全脫-下來。
皇上這才和顏悅色了些,他向左側(cè)移動了一下,與羅漢床的炕桌之間空出了一點位置,“過來,坐下?!?/p>
“這......”繡玥咬咬嘴唇,就那么點地方,還讓她坐過去,多別扭。
但跟進慎刑司相比,這也算不得什么了。
她紅了臉應(yīng)聲“是”,踏上一步,留神小心地挨著炕桌坐了下去。
君心難測,她這會兒倒真是搞不明白了。
皇上的目光落在那傷疤上,近在咫尺的距離,她幾乎覺得自己肩膀處著了火。
“你抖什么,這殿里冷么?!?/p>
他的聲音落在左耳邊,繡玥的半個左肩都酥麻了。
“你還真是不要命,”他道,“半夜三更的,就不怕死在侍衛(wèi)們的亂刀之下?”
繡玥縮了縮肩,她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遜嬪娘娘那邊也是生死懸于一線阿。
“朕也不知道你一天天都在在想些什么。”
皇帝將散落的外衣仍還給她,不再瞧她,將桌邊的一個奏折翻開,隔著繡玥,繼續(xù)看著上面的文字。
繡玥將就著披上,被夾在皇上和炕桌之間,手足無措,皇上稍稍前傾,她都快窒息了。
“皇上......”她輕輕調(diào)整了呼吸,生怕氣息落在皇帝臉上,“嬪妾也是識字的,這樣不好罷......”
她與折子間的距離,比皇上看得還清楚。后宮不能干政啊,她實在應(yīng)該避嫌。
皇上看折子的時候,沒有搭理她,“那上邊不是還有蘋果么,吉林將軍前天獻進宮的,給朕賀壽,你若閑著沒事,自己去拿?!?/p>
蘋果她當(dāng)然也喜歡,有了皇上的允準(zhǔn),繡玥索性伸手去夠了一個,這蘋果也好,兩只手才勉強捧在手里,她咬了一口,哢嚓一聲,太脆了。
她就只敢小口小口地咬。
還剩兩個折子的時候,皇上推她下去,“去圍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