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自己莽撞功利一些,還是惶恐畏縮一些呢?
曲長負慢慢地說:“父親,我很喜歡這種感覺?!?/p>
他直視曲蕭的雙眼:“原先躺在病榻上,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無用的廢人,更無法為父親分憂,而現(xiàn)在,很多人需要我,巴結(jié)我,讓我覺得,我活在這個世上,多少還有點用處。”
曲蕭笑著搖了搖頭:“你呀,真是孩子話。難道你做官就是為了被人巴結(jié)嗎?官場之中,錯綜復雜,利益勾連,一步出則全局動,你可倒好,我還沒回到京城,就接了昌定王府好幾封長信了?!?/p>
他凝視著曲長負,溫和道:“蘭臺,父親知道你不喜歡盧家,也不喜歡慶昌。但這回一下子就把盧洋置于死地,又令昌定王失權(quán)降爵,還是有些著急了?!?/p>
他的眼神讓曲長負全身升起一股冷意,因為曲蕭說的不是“過分”,不是“做錯了”,而是“著急”。
他的父親,是從七品縣令一點點爬到了現(xiàn)今的位置,官場上的多少勾心斗角血雨腥風他都見識過,有一些心思要瞞過他,簡直難上加難。
曲長負的手段這樣狠辣迅捷,就是為了爭取在宋家重蹈上一世覆轍之前把盧家給處理掉。
曲蕭雖然不可能想到“重生”這個原因,但是他看出了曲長負的“急”,并且在懷疑和試探著什么。
當然,曲長負也在試探。
當初在亂軍之中,他被曲蕭放棄,流落在外兩年之后再回府,生母便已經(jīng)去世,慶昌郡主成為了丞相府新的女主人。
外面的傳言中,一直將慶昌郡主如何癡戀曲蕭,如何定要嫁進來形容的繪聲繪色,但曲長負卻知道,自己的父親,從來不是個任人擺布的人。
這個疑問他懷揣多年,上一世直到死都不得其解。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的虛偽毒辣和涼薄冷情,大概都是源自于父親,因而他從未曾看透過這個男人。
曲長負心念轉(zhuǎn)動,在當時不過是片刻,他便抬起眼來,冷冷地說道:“父親才剛剛回來,連歇都來不及歇,便一再逼問我這些問題,無非是想責怪我,不該對付盧家。但父親,你可曾考慮過我的處境?”
曲蕭看著他的眼神中有探究有打量:“蘭臺,你——”
曲長負道:“自從慶昌郡主來到曲家之后,一直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其厭惡之情甚至根本不加掩飾,父親心里并非不清楚,卻從來不聞不問!”
“難道就因為我娘死了,我便合該忍氣吞聲?盧延等人亦是時常在外詆毀于我,父親,您覺得,我不該對他們動手嗎?旁人唾手可得的尊嚴,我是不得不去爭、去搶!”
曲長負說到這里,劇烈咳嗽起來,咳到滿臉通紅,幾乎要把肺給吐出來一樣。
曲蕭給他遞了杯茶水,他卻根本不顧,隨手推開,說道:“咳咳……母親在世的時候,猶記得父親對我百般疼愛,我雖身體不好,卻未曾受過半點委屈苦楚。”
“而如今,你有了新的妻子,其他子女,我卻只有自己!我必須要有所作為,才能讓其他人看得見我,才不是一個……沒用的人!”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