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長負詫異的仿佛他真是頭回聽說此事一樣：

“哦？我道是為何總看著二當家眉宇間一股正氣，原來如此。那這么說來，你一定要留在這山寨里，肯定是有什么目的?！?/p>

他后一句話是沖著劉顯洋說的，劉顯洋沒答話，曲長負已道：“放棄官職，那便不是因為名利，你這樣做，是為了義氣，或者感激、信仰？”

“為了這些東西，搭上你自己的一生，甚至你弟弟的性命，值得嗎？”

劉顯洋痛苦的閉上眼睛，說道：“……可是，我有要效忠的人?！?/p>

這個時候，他的心其實已經(jīng)亂了。

曲長負搖了搖頭說道：“那恕我直言，你的效忠實在是太不值錢了。入朝為官的時候，我們都曾發(fā)誓，要忠君愛國，報效朝廷，現(xiàn)在你的所為已經(jīng)背棄了當時的誓言，你已經(jīng)是個不忠不義之人了?！?/p>

曲長負的語氣可比他平時跟別人說話溫和多了，但他的每一個字都重擊在劉顯洋的心頭，讓他深埋的情緒產(chǎn)生了波瀾，讓自欺欺人的表象一層層碎裂開來。

“別說了！”

“為了你現(xiàn)在要效忠的人，拋下最初的信念，拋下守護親人的責任……但當你付出這么多，最后發(fā)現(xiàn)，你所幫助的是邪惡，是陰暗，難道你心里就不會生出厭惡嗎？”

面前的這個人，言語、容貌、氣質，都帶著一種可怕的誘惑力，讓人不由自主就想聽從他，理解他，因他的話而動搖。

劉顯洋幾乎說不出話來，他盯著曲長負，深深看進那雙清亮帶笑，而又無比冰冷的眼眸。

他聽見對方正在詢問自己：“既然遲早要厭惡，那你現(xiàn)在所堅持的，又有什么意義？”

劉榮已經(jīng)怔住。

劉顯洋終于道：“我身上已經(jīng)有了污點，我無法脫身了?！?/p>

曲長負笑了起來：“沒關系。”

他溫和地說：“我來了，所以，你也有了機會重新開始。來，照我說的做吧?！?/p>

像劉顯洋這種人，壓抑的太久了，只要從他的嘴上撬開一條縫，再想得知很多事，都會變得十分容易。

他告訴了曲長負一個非常驚人的消息。

不是劉顯洋因為某種難言之隱落草為寇，而是這山上所有的山賊，全部都是軍士假扮的。

——他們?nèi)际侵斐蓹璞持⑺B(yǎng)的私兵！

曲長負驟然明白了這些人因何需要那么多的糧食，這個山寨應該只是私兵的聯(lián)絡點之一。

他們分布在各處，平時統(tǒng)一分配物資，潛伏不動，若有需要，號令一下，便也可以云集而影從。

這一遭就算是曲長負都完全沒有料到，朱成欒想干什么？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