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泉還有些恍惚,沒有說話,倒是左嶺甕聲甕氣地道:“誰的命都是命,那咱們也不能看著你把陳英給害了!”
他的語氣雖然兇,其實態(tài)度已經(jīng)軟化不少,倒不是怕被曲長負打死,而是武人對于力量比自己強悍者,難免有些佩服之情。
曲長負道:“這話真是冤枉,我何時說過要犧牲陳英了?你焉知我不是想要以此來迷惑真正的兇手,來將其抓獲呢?”
他將手中的玉杯輕輕一轉(zhuǎn),舉了起來:“這世間之事本就不是非對即錯,有時候就算過程中用些不上臺面的手段,只要結(jié)果是好的,也無不可。”
曲長負欣賞著杯子:“便如我手中美玉,潔白,但,有瑕。”
謝九泉又是一震,可瞧著曲長負神態(tài)自然,這話像是無意說的,而且也并不突兀。
他心里面恍恍惚惚的,覺得自個今日真是活見了鬼了,也不知道是曲長負這人邪門,還是他自己腦子出了什么問題。
氣勢洶洶而來,但此時也沒了半分糾纏的心思。
左右不管曲長負的話是真是假,他派人把陳英那邊盯的緊些,也是同樣。
謝九泉將手抬起,包圍曲長負的京畿衛(wèi)收刀撤開。
他則冷眼睥睨,警告道:“曲主事既然如此說,那你的話本將軍便也記下了。若是有違此言,你……”
他本來想說自己掂量后果,但是撞上對方的眼神,心中怦然一跳,整個人七葷八素的。
毫無氣勢地扔下一句“你就看著辦吧”,謝九泉就帶著跟他同樣滿腹震驚迷茫的下屬們出了帳篷。
桌上倒好的酒根本沒機會喝,曲長負將酒杯端起來一飲而盡,慢悠悠地說:“愣著干什么?還不去送送謝將軍?”
謝九泉出了帳子,發(fā)現(xiàn)身后還跟了一幫神色不善的相府護衛(wèi)出來送行,愈發(fā)心煩,揮手讓他們都回去了。
他在心里反復(fù)掂量著曲長負方才的每一個神情動作,是與不是兩個詞在腦海中不斷旋轉(zhuǎn),令人煩惱不已。
正在這時,冷不防一個小兵忽地匆匆迎面而來,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在了謝九泉的身上。
不光狠踩了他的靴子,還把他生生撞退了兩步。
那滿腦子想不透又摸不著的幻影,也隨著這一撞重新七零八碎。
周圍隨從紛紛呵斥:“干什么呢你?瞎了眼嗎!”“竟敢沖撞將軍!”“哪里來的小子,竟如此莽撞!”
那小兵停步,后退,竟好像還不太慌張,看他一眼,方才行禮道:“是我冒失了,將軍恕罪?!?/p>
謝九泉面如寒霜,冷冷吐出一個字:“打?!?/p>
左嶺拎著那小兵的領(lǐng)口,一把將他提了起來,揮拳就要揍。
他也知道謝九泉是氣急了,原本恫嚇之意多于真打。
沒想到這冒失撞人的小子竟然絲毫不慌亂,反而平靜地說道:“別打臉。我是曲主事的貼身隨侍,見了傷他要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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