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周例會?!绷撼缋浔卣f。
他松開了寧亦惟,又復述:“孔教授也在?!?/p>
“哎,”寧亦惟放松下來,頗為得意地笑了,“被我騙到的人應該反省自己為什么那么容易上當。”
“是嗎,”梁崇陰惻惻地說,“怪我太笨?”
寧亦惟縮了一下,趕緊認錯道:“有些情況也不完全怪被騙者太笨,是騙人者的智商實在太高了。”
話音未落就被梁崇懲罰似地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額頭:“給我閉嘴。”
寧亦惟捂住額頭,看著梁崇不說話了。
“吃過飯沒有?”梁崇又低聲問寧亦惟。
寧亦惟搖搖頭,抿嘴看著梁崇俯身替他拉好了書包,拎起來,抬腿往其中一棟大樓走。梁崇走了幾步,回頭見寧亦惟沒跟上,又停下來等寧亦惟走到了身邊,再放慢到了寧亦惟的速度,與寧亦惟并著肩慢慢地走。
澳洲當?shù)厍∈浅醮?,乍暖還寒。兩棟樓之間有一塊很大的高低起伏的草坪,草坪邊緣種植景觀花木,花開了大半,清淡的香氣從四面八方籠住過客。
他們經(jīng)過一個拐角,有醫(yī)護人員走過來,對梁崇點頭示意,寧亦惟便趁機問:“叔叔還在手術?”
梁崇點了點頭,看寧亦惟一眼,又停頓少頃,終于問寧亦惟:“不是讓你不用來了么?!?/p>
寧亦惟不知如何回答,便沒說話,想牽梁崇的手蒙混過關。
梁崇表面上是不是高興寧亦惟看不出來,寧亦惟的指尖一碰到梁崇手背,梁崇就把寧亦惟拉住了,力氣很大,寧亦惟都被他攥疼了。
“為什么騙我?!绷撼鐩]看寧亦惟,輕聲問。
寧亦惟側(cè)過臉看梁崇,梁崇仿佛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直直地目視前方,也可以理解成不習慣,或者正在掙扎。
“那你為什么親我?”寧亦惟看了梁崇一會兒,反問。
梁崇沉默著,好像沒有準備好問題答案,寧亦惟也不想逼問,只回答了梁崇的問題,轉(zhuǎn)移話題:“我不想麻煩你來接我,你有這么多事?!?/p>
到了醫(yī)院的餐廳,梁崇給寧亦惟點了一份簡餐,兩人坐在靠窗的座位,玻璃窗外面就是毛茸茸的青色草坪。
寧亦惟吃了幾口就飽了,吸著果汁對梁崇說:“不過阿姨看到我會不會覺得很奇怪?!?/p>
梁崇拿起餐巾,替寧亦惟擦了擦唇角,指關節(jié)很輕地碰著寧亦惟的臉,等擦好了,才說:“不會。”
“嗯,”寧亦惟咬著吸管,抓住了梁崇要收回去的手,牢牢捏在手心,準備問梁崇一個他想了一路的問題。
大學課程中所有習題,在寧亦惟這里全無需思考多久。
但梁崇給他留的家庭作業(yè)實在太難,寧亦惟廢寢忘食地苦思冥想,也只在管中窺見真相的小小一角。
寧亦惟問梁崇:“你是不是覺得我什么都不懂?”
梁崇的表情給了寧亦惟答案。
于是寧亦惟澄清:“其實我什么都懂?!?/p>
“你懂什么?”梁崇問。
“我知道,”寧亦惟有些害羞,他聲音輕了一些,但還是足夠清晰地說,“你想讓我陪你,所以我來了。”
梁崇的手很熱,眼神有一些晦澀與自制,讓寧亦惟變得沖動,開口對梁崇說:“有時候我覺得你很累?!?/p>
梁崇未否認,也不附和,寧亦惟仔細看著梁崇的臉色,繼續(xù)道:“只是一種感覺。那種時候我經(jīng)常幫不上忙,因為你的工作不是我的強項。不過,我能做到的事只要你說,為了你我都會去做。”
梁崇聽罷,溫和地對寧亦惟笑了笑。
寧亦惟受到了鼓舞,又說:“我之前查維琪百科,查不到很工整的對喜歡的定義,但我結(jié)合了很多文章的描述,我覺得像我這樣有好的東西都想送你,什么都愿意為你做的喜歡也是很難得的。如果你喜歡我,現(xiàn)在就不需要猶豫,可以直接跟我在一起?!?/p>
寧亦惟自以為聰明地在表白時隱去了自己的獨占欲和嫉妒心,因為那些聽上去無法把他的喜歡包裝的誘人而珍貴。
沒有人會舍棄一顆閃閃發(fā)光的鉆石去選擇石墨,雖然構成并無差別。
他的表白也可能是幼稚的,把談戀愛說得像超市新品試吃大放送,梁崇走過路過可以過來吃一口,喜歡就帶回家。
但寧亦惟不會別的,也想不出別的,就只有這些了。
看梁崇聽完沒說話,直勾勾看著自己,寧亦惟連忙打個補?。骸澳阋部梢砸院蟾嬖V我答案。我知道現(xiàn)在不是很好的時機?!?/p>
看寧亦惟吃完了,梁崇站起來,說:“走吧?!?/p>
寧亦惟快步跟上去,他走得慢,梁崇就拉住他的手,步履不停地走出餐廳,繞過走廊,在一個看起來少有人至的樓梯旁,梁崇停了下來。
他把寧亦惟拉進樓梯下的小空間,一言不發(fā)地靠過來。
梁崇很高大,擋住了外界的大部分光,他捏著寧亦惟的下巴,低著頭,輕柔地親吻寧亦惟。
吻了許久,他離開寧亦惟的唇,微微俯身,抱住了寧亦惟,將頭埋在寧亦惟的脖子和肩膀之間。
寧亦惟笨拙地抬手,回抱住梁崇,心中思考這到底算不算是一個很含蓄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