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茵習(xí)慣了將所有的話藏匿在內(nèi)心里,對父母,對家人,對朋友……這樣幾句簡單的剖白,對她來說有多難能可貴,只有他清楚。她也是愛著他的,就像他一樣,純粹而熾熱。
“我愛你。”
“我也是。”
雷聲中,她低聲應(yīng)了這一句,手上猶豫一刻,緩緩抬起來,抱緊了他的腰腹。
雨傘將外頭和傘內(nèi)隔絕成為兩個世界,嘩啦啦的雨水飛濺到地面,匯聚成小流,落到巷子兩側(cè)的排水溝里。
宋茵將人帶回家時候,姥姥正坐在雨檐下?lián)癫耍瑴蕚湓顼?。聞見門響,擦了擦手,抬頭奇道︰“茵茵,怎么去了這么久?你再不回來我都要去找你了……”
小賣部和家里隔得很近,宋茵的時間足夠走好幾個來回了。
宋茵眼神有些閃躲,訕訕叫了一聲姥姥,身后被推開的門又進來一個人。男孩長相俊朗,個子高大,正是早上借傘給她那個男孩兒。
陸嘉禾站在門口,行了個禮,恭恭敬敬跟著宋茵喚了一聲姥姥。
老人吃驚地唇齒微啟,一時間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手上微松,擇好的菜便沒拿穩(wěn),重新落進了籃子里,
“茵茵,你們認識?”
“……姥姥,他是來這兒找我的?!?/p>
姥姥只準備了兩個人的早飯,陸嘉禾這一來,斂著胃口,不敢多吃,飯吃到一半,老人大概是瞧出什么,放下筷子,又起身,去抓了一把干貝熬湯,還準備再做個水蒸鶏蛋,陸嘉禾坐不住了,趕緊起身幫忙。
他幷不會做菜,有些笨手笨腳的,只能在旁邊遞遞碗和佐料,姥姥抬頭瞧他一眼,一邊打蛋一邊問道,“和我們家茵茵認識多久了?”
“ 五年多了。”
“這么久了啊……”老人多了幾分意外,“你喜歡茵茵哪里呢?”
這一次,陸嘉禾沉吟了許久,才開口,“善良,純粹。”
其實這四個字遠遠不能概括,陸嘉禾覺得,只要是宋茵,便哪里都喜歡??墒沁@樣說出來未免太輕浮也太夸張了些,他不想給老人留下其他印象。
“那你還挺了解她的?!崩先诵πΓ拔乙蚕矚g這孩子這一點?!?/p>
……
小花貓趴在客廳的門檻上喵喵叫兩聲,宋茵坐在餐桌上,隔著雕花的木隔墻朝兩頭看過來,豎長了耳朵想聽聽兩人在說什么,雷聲有些大,偏偏聽不清。
宋茵站起身,一瘸一拐去將那窗子關(guān)了,門也合上,聲音都被隔絕在外,宋茵終于聽到了陸嘉禾說話。
“……父親是做建筑設(shè)計的,母親是音樂老師,還有一個妹妹……”
聽見這話,宋茵哪里還想不到他們說些什么,姥姥大概把人戶口都查了,面上又羞又?Abr />
“姥姥!”她出聲急喚道。
好在這一次,廚房里的說話聲終于停了。
老人對陸嘉禾很滿意,書香世家,又是個樂于助人的孩子,還是崇文大學(xué)的學(xué)生,飯才吃過,便上樓給他厚厚鋪了一張床。一切都交代完了,才出門去找同村的老姐妹說話去了。
就算多做了兩個菜,陸嘉禾還是沒吃飽,宋茵在臥室的抽屜里找了半天,居然又翻出一根火腿腸。
“吶,六一,只剩這個了!”遲遲沒得到應(yīng)答,她轉(zhuǎn)身才發(fā)覺,陸嘉禾正瞧著墻上她從前的照片出神。
“有什么好看的?”宋茵有點害羞。
宋茵那時候的照片多是扎個小揪或編個辮子,穿著乳白色的連襪褲,笑的很傻。陸嘉禾卻不管,一張一張仔細看完,還用手機拍下來,走過來才接過宋茵手中的東西。
陸嘉禾口味挑剔,許多年沒再吃過火腿腸,他還不知道宋茵平日是用來喂貓的,扯開塑料皮,咬一口,吃得還挺開心。到是把窗子上蹲著的小花貓急的喵喵叫,站起來走了幾遍,弓著身子,前肢趴在地面喝他。
“這貓怎么了?”陸嘉禾悶道。
宋茵默默咽下了肚子里的話,決定不把真相告訴他。
回頭,在桌邊坐下來,宋茵又瞧見了陸嘉禾包旁邊放著的那把傘,已經(jīng)晾干水汽,被陸嘉禾妥帖折好。
宋茵瞧著那傘,總覺得有些眼熟,移開目光,眸子不經(jīng)心掃過墻上的一排照片,忽然,便定在了中間的那一張上。
那是宋茵中學(xué)時候?qū)W校的文藝匯演,老師給她畫了個妝,眉心被點一顆紅痣,格外可愛,匯演結(jié)束時,宋母便在禮堂門口給她拍了一張。
那天下著雨,她撐了一把傘,像道具一般把傘柄搭在肩上,提著裙子看鏡頭,眉眼彎彎,笑容靦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