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2
當(dāng)然是在等你。
不過這一句，照顧著宋茵的臉皮太薄，陸嘉禾沒往外說。
繼上次六百九十九關(guān)之后，宋茵的頭像第二次卡了兩天還沒過，他當(dāng)然也等了兩天。
事實上，像消消樂這類小游戲，只需要一點點計算能力，掌握了技巧，玩兒起來幾乎毫無難度，只要時間充裕，陸嘉禾能夠一口氣玩兒到目前最新的關(guān)卡去。
不過誰讓他就喜歡跟在宋茵的頭像旁邊呢。
“我喜歡慢慢通關(guān)?！彼麘醒笱笸罂可仙嘲l(fā)。
“那我不要了，”宋茵才不領(lǐng)情，她腳尖動了兩下，身子又隱隱扭朝另一側(cè)。
“我也喜歡慢慢玩?！?/p>
宋茵話才落，晉薇正從廚房出來。瞧著兩人的距離，眉心微不可查擰了擰。
“茵茵，咱們回學(xué)校了?！?/p>
宋茵等這一刻好久了，迫不及待背好包，才抓穩(wěn)鞋袋站起來，晉薇便快步走近，挽住了她的臂彎。
出門時，晉薇又回頭，眉毛示威般朝陸嘉禾挑了挑。
門砰一聲被合上。
陸嘉禾這才拿過茶幾上的頭盔，緩緩站起來。
又俯身，端起茶幾上那杯漸漸失去熱度，宋茵至始至終沒動過的白開水，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揚了揚眉。
不怎么甜。
“六一！”易音追出廚房，“不多坐會兒了嗎？”
“不坐了。”
他沒有回頭，聲音依舊散漫冷淡，左手抱頭盔，掀開長腿，幾步便出了門。
正臨雨季，陰雨一連綿延好幾天，雨花淅瀝瀝在地面綻開，空氣中彌漫著青草與泥土的味道，帶點兒腥。
宋茵的白鞋踩過水洼，飛快被濺上水漬，顧不上這些，她一手撐著傘，一手拎著舞鞋，飛快往舞院南邊的清研樓跑。
好在舞院就巴掌大一小塊兒，十來分鐘時間，宋茵終于從宿舍趕到這棟老教學(xué)樓。
京州舞院建院早，歷史悠久，南邊一帶云集了舞院最古老的建筑。這些年即使不斷翻新、內(nèi)部裝修，仍然掩不住老舊。
外墻褪色的白瓷磚，樓后的矮墻長滿的爬山虎，夾縫中隱約可見青苔，整幢樓只有干凈明亮的窗子，能看出一點兒翻新的痕跡。這便是每年大一新生上課的地方，宋茵大一時候，也曾在這幢樓里跳了一整年。
空氣中彌漫著濕氣，進樓處都是踩臟的白瓷磚。宋茵收了傘，還是小心翼翼在鋪好腳墊的地方把腳底的污水擦干凈，才拎著舞鞋繼續(xù)往樓上教室走。
莫老師臨時接到任務(wù)要出差，要出去幾天，她手里一共就帶了兩個班，其中大一的這堂課，時間段太好，系里的老師們都騰不出時間，便叫了宋茵來幫忙帶。
宋茵的腳傷這兩天才算好得差不多，走起路來不響，用腳腕發(fā)力的動作也都能承受了。她這兩天興奮得不行，每天五點就起床練早功。
午休睡得半夢半醒，忽地想起來今天還要給學(xué)妹們上課，急匆匆翻身起床便跑過來，終于在上課鈴聲響前抵達教室。
教室里鬧哄哄地，直到宋茵推門，才一瞬間靜下來。
宋茵是個難得的美人坯子。
眉目干凈精致，肌膚白凈，細眉根根分明。
即使她不說話，安安靜靜隱匿在人群中間，也沒有人能夠忽視她的存在。
她微微點頭笑著，算是朝眾人打過招呼，脫了外套搭在把桿上，彎腰開始換鞋。
宋茵不是第一次替老師代課了，其實大一要教的東西對她來說幷不難。宋茵的基本功是老師們公認的扎實，不然也不可能放手把課堂交給她。但她心里還是有點兒不可避免地緊張。
舞臺上只需要全心全意投入，用肢體去傾訴一切，而代課卻需要口齒清晰地把她想的東西表達出來，宋茵話少，她其實沒有那么擅長與人交流。
把換下的白鞋整齊擺在眾人的鞋間，她轉(zhuǎn)身回頭，聲音里帶了幾分不好意思。
“大家都來的很早啊，是我來晚了?！?/p>
開軟度壓腿的學(xué)妹們?nèi)齼蓛傻卣君R，終于有人笑起來陸續(xù)同她打招呼行禮。
“學(xué)姐好……”
“學(xué)姐好！”
……
莫老師的授課風(fēng)格最嚴(yán)厲，動作稍有不到位，便是狂風(fēng)驟雨般的批評，可宋茵年紀(jì)和她們差不多大，看起來就溫和又可親。兩相對比，宋茵很容易便收到了大家的善意和歡迎。
“我姓宋，宋茵，大家叫我的名字就是了。”
宋茵拋開大腦里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挺直脊背在大家面前站定，面上倒是沒露怯色，語氣溫和舒緩，簡單地講了幾句兩堂古典舞基訓(xùn)課要學(xué)的內(nèi)容。
動作分解教完，便是一組一組跟著音樂一一進行指導(dǎo)練習(xí)。
宋茵朝角落里的鋼琴老師打過招呼，音樂響起來，她背過身，指導(dǎo)起教室一側(cè)扶著把桿練習(xí)的女生們。
有了鋼琴聲掩蓋，另一側(cè)休息的女生大著膽子悉悉邃邃低聲議論起來。
“給咱們代課的是居然宋茵學(xué)姐誒?！?/p>
“真人好漂亮，我剛才離很近都沒看出她臉上有粉底……”
“對對對，”有聲音附和，“睫毛長鼻子翹，而且是真的一點底妝沒化?！?/p>
“莫老師有次上課時候不是提過嗎，說這幾屆最喜歡的學(xué)生就是她了……”
……
長得漂亮的人總是有些驕傲的，這種驕傲在京舞的白天鵝們身上更甚，讓她們很難去真心地認同一個同齡人。
不過宋茵和她們不同。
她出名早，且成長得很快，差不多的年紀(jì)，宋茵已經(jīng)拿到過流螢杯金獎，得到了行業(yè)內(nèi)大師們的認可，甚至還得到了青年舞團的直達入場券。
要知道，京舞的青年舞團不單單在國內(nèi)享有盛譽，也是國際主流舞蹈屆的一支勁旅，常常能出國交流表演訪問。
舞蹈專業(yè)對天賦平庸的人是一個不大友好的專業(yè)，而這種感悟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越來越深刻，她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隱約感受天賦限制帶來的壁壘。
這種壁壘，從老師的態(tài)度中也偶能窺之一二。
歷屆畢業(yè)的學(xué)姐們，有的當(dāng)了老師，有的進了其他圈子……只有一部分能夠入團當(dāng)上舞蹈演員。而在那一部分人里，有人終其一生也只能跳到獨舞或領(lǐng)舞的位子上。
一樣的努力，跳不了就是跳不了，天賦決定一切。
在她們看來，不出意外，宋茵人生的軌跡已經(jīng)注定與她們?nèi)徊煌恕?/p>
距離太遠，她們生不出淺薄的嫉妒，要說有，那更多的應(yīng)該是羨慕。
“后背給力，身體往上穿，腿要繃起來……”
宋茵的指導(dǎo)也和她人一樣，溫聲細語，教人舒服，直到有鈴聲響了，她才拍了拍手，示意大家休息。
學(xué)妹們?nèi)齼蓛上刈潞人?，有撥人圍坐，拿著手機招呼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