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回答的,初時愣住了,等反應過來外公問的是什么,林寶寶面色已經慘白了,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還怎么能奢望獲得一絲半點的親情,其實只要他回答個是,那座可以壓死人的大山他就可以躲過去,即便躲不過去,砸在身上的也不過是大大小小的零星石塊,總之死不了人,別人也只能說他是身不由己,禍國殃民這些還不至于。
但,他說不是,不是皇帝逼他,皇帝不知道他的身份,一切都是他的錯。
再后來呢,外公揚起手,巴掌只差一點就呼到臉上,最終也只是無力的垂下。
[跪下!]
好在屋里鋪了氈花毯子,即便是跪上兩個時辰也不至于太痛。
還是挨了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五個紅紅的指印,換來的是莫海大義般的勸解,話語中隱隱含著當今皇帝荒唐誤國、好色無德,賢明之人應當改弦易幟,薛老三朝為官,門生故吏遍天下,肯定一呼百應,如今也是為名請命的時候了。
開了小窗,迎面吹進細密的風雨,雖然更冷了,精神卻一震。
那天回來,手中緊緊握著的是外公塞給他的信,其實他本來就沒想過什么認祖歸宗,更沒想過進皇宮享受人人向往的榮華富貴,只是原來連性命也保不住嗎?
信看過也就燒了,晚上睜著眼,想起的卻都是上輩子的事,他不見了父母會怎么樣,如果在這里死掉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到現(xiàn)代去?眼睛酸的撐不下去的是后,腦中閃現(xiàn)的卻是東方煜的樣子,寵溺的笑,壞壞的笑,還有生氣時的冷笑……
門外種了幾棵柳樹,葉子早就落了,此時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條,被風吹的發(fā)生嗚嗚的聲響,雨下的越發(fā)密了,用蛋花湯拌著米飯吃了些菜,林寶寶拿起傘想去看看外公。
傘還沒撐起來,風夾著雨就掃了過來,笨重的木柄黃油布傘,浸了水越發(fā)的沉重。
守衛(wèi)見他撐的實在笨拙,心里雖然看不起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但還是上前兩步從他手里接過傘,輕松的舉起來,林寶寶手中一輕,轉頭看看面無表情的守衛(wèi),便笑著點點頭說了聲謝謝。守衛(wèi)倒是一愣,臉竟然紅了,不過他膚色發(fā)黑,不怎么看的出來。
外公已經用過飯了,見他進來眼睛微抬了一下,神色頗有些冷峻,雖然知道原因,林寶寶心下還是覺得不好受,勉強笑了一下,讓外公注意身體,老人只是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
林寶寶并不是健談的人,何況跟這樣學識淵博、一生為國的老人,他也說不出什么文縐縐的話,關于母親的事更是一概不知,國家朝堂的事也從來沒有關心過,唯一能聊得起來的也就是那位皇帝了,可是皇帝并不能作為聊天的話題,一時間屋內的氣氛陷入些微尷尬的境地。
外公站在桌案前,畫的正是今日飄搖的風雨,冬日萬物凋敝,只剩下枯草勁風,但俗語不是說,冬天來了,春天就不遠了嗎?
林寶寶抬頭望向院中的小花園,雖然花葉早已凋零,但石縫中仍然有等待破土而出的種子,等到春天,迎春花依然會開放,那個霸道又無賴的人也一定會平安渡過這個寒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