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秦瑟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她看著眼前這位激動的老先生,慢吞吞往后退了兩步,疑惑著問:“您……認錯人了吧?”
她一開口,激動的薛源就略微冷靜了點。
不對。
這女娃兒的聲音甜甜糯糯的,和小夢那種清冷高華的女聲不一樣。
簡單說來就是。
這女娃兒是嬌軟萌妹。
小夢是高冷御姐。
雖然相貌基本上差不多,但,明顯不是同一個款?
薛源站直了身子,仔仔細細打量著眼前姑娘。
嗯……
真夠像的。
不過,仔細想想,他都一把年紀了。小夢應(yīng)該也不會那么年輕。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那么久沒見,在他的記憶里,她還是那么年輕可愛的樣子。
也難怪會認錯。
薛源越看這小姑娘和小夢越像。
忍不住問:“你和小夢……啊,就是嚴孟之女士,是什么關(guān)系?”
話一出口,薛源覺得舌頭都不是自己的了。打著圈兒總捋不直不說,還聲音異常溫和。
哪還有半點他平時那睿智冷靜的大佬形象??
但是吧。
……算了。
面對著這和小夢幾乎一模一樣的容顏,他實在是兇不起來,沒辦法板著臉吶。
薛源面露慈愛地等待著秦瑟的回答。
這回,周圍的人倒是沒什么反應(yīng)。
畢竟一般來說長輩們看著晚輩的時候都是這樣慈愛的樣子。
可是,認識薛源的人,比如他帶來的保鏢還有薛寶兒,表情就不怎么對了。
要知道薛源平時都板著臉一本正經(jīng)得很,偶爾表情有變化也是發(fā)脾氣。現(xiàn)在他不光不生氣,還和顏悅色得很。是在
薛寶兒恨得牙癢癢的。
在外人看來,受盡干爸萬千寵愛的他,也只是能偶爾博他微微一笑。斷然沒有這樣收到過他這樣好性子好脾氣的對待。
薛寶兒掩著滿心怒火瞪著秦瑟。
秦瑟壓根沒搭理她,只是在琢磨剛剛薛源的那句問話。
聽了這句問話后她總算是明白了點,為什么這人一看到她就蹦出來那幾句莫名其妙的話。
原來是把她錯認成了奶奶。
“嚴孟之是我奶奶的名字?!鼻厣鸬?。
薛源聽后一下子又激動了。
細數(shù)他幾十年人生。唯獨碰到和小夢有關(guān)系的事情,才會失了冷靜,變得失態(tài)。
不過他這輩子也就這么一個女神了。
多年未見。多年沒有她的消息。
怎么也找不到她……
如今好不容易再次看到這樣相像的容顏。
失態(tài)就失態(tài)吧。
薛源輕咳一聲,眼睛直直地盯著秦瑟,嘆了口氣:“哦,你是她孫女兒啊。怪像的?!?/p>
說罷,他朝后一示意,直接讓人搬了個椅子在秦瑟的工作臺前。
秦瑟神色莫名地看著他。
薛源好脾氣地朝她笑笑;“你忙你的。我就是有點累了,在這里坐會兒。”
這時候裴樂樂在旁邊坐不住了,對薛源揚聲說:“可您在這兒坐著會不會影響到瑟瑟做衣裳???”
薛源冷著臉瞥了她一眼。
裴樂樂被嚇得趕緊閉上嘴。
秦瑟溫聲道:“這位先生,您坐的離我工作臺確實有點太近了。我不好走到另一邊去拿東西?!?/p>
薛源想想有道理。
于是他把椅子略微往后挪動了半米,估摸著秦瑟在工作臺前走來走去,無論怎樣都不會被阻礙到,這才把龍頭拐杖往旁邊一靠,氣定神閑地杵在這兒看秦瑟做事。
秦瑟倒也無所謂。
身為學(xué)霸,而且是A大超級有名的超級學(xué)霸。她整天被人看來看去的都習(xí)慣了。
而且她在萬千人面前登臺表演都不懼,現(xiàn)在不過被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家看看而已,真沒什么。
只不過有件事情她很介意。
“我和您干女兒有點過節(jié)?!鼻厣略O(shè)計做不完,看也不看薛源,自顧自地忙著自己手里的事情,繼續(xù)道:“我想,我和您不是同一路的人。麻煩您還是別和我走太近了。”
“過節(jié)?”薛源撇眼去看薛寶兒。
薛寶兒算是看清楚了,干爹明顯對秦瑟要比對她好。
她趕緊擺手:“沒有的事情。我們可好了?!?/p>
“之前你還剪壞了瑟瑟的繡花來著!”裴樂樂忍不住頂了一句。
薛源擰眉:“有這種事?”
薛寶兒忙否認:“沒有沒有。干爸你要相信我。”
秦瑟微笑:“你不止剪了,還剪碎了。你不用急著否認。監(jiān)控錄像已經(jīng)記錄下來了,等會兒自然會有警察找你做筆錄。你不用急。我也不急。”
派出所的馮所長,是聶海的小舅子。
當初方慶喜那個案子的時候,就是他讓秦瑟跟著在觀察室里看著,秦瑟才知道了方慶喜和盧美英見面的細節(jié)。
聶海是葉維清的得力下屬。
因為聶海這層關(guān)系,有時候有事需要找派出所的,就自然而然的尋了馮所長。
一來二去的,秦瑟和馮所長也很熟悉。
這次她懶得浪費時間在琢磨監(jiān)控錄像上,所以直接把錄像給了馮所長。
這樣子有專人來處理這些事情,她就可以專心致志來做自己的設(shè)計了。
身為學(xué)霸。
她不屑于浪費時間在那些勾心斗角上面。更喜歡把有限的時間用在有用的事情上。
譬如繼續(xù)做設(shè)計。
她既然參加了這個比賽,就要拿出足夠的成衣和足夠認真的太多來。
就算評委可能不夠公正。
但是,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觀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她有沒有用心去做,其他人都可以看得出來。
她總得對得起自己的設(shè)計,拿出十二萬分的誠意才行。
所以秦瑟等著馮所長那邊給出答案。自己依然堅定地在做事。
原本薛寶兒聽秦瑟說,有監(jiān)控送到了派出所,還不著急。
畢竟那個時候她想著自己有干爸做后盾,什么都不怕。
現(xiàn)在看到干爸明顯偏心秦瑟的情形,她也是很意外很無奈。
此刻心情不同了,薛寶兒急著把情況扭轉(zhuǎn)過來,急切道:“瑟瑟你聽我說。我——”
秦瑟猛地轉(zhuǎn)頭看過來:“你怎么叫我叫得那么親熱?我和你不熟吧?!?/p>
她之前就覺得這個薛寶兒有點問題。
此時不是在直播間,蔡勵不在,只有設(shè)計師們和薛源帶過來的人在屋中。
秦瑟盯著薛寶兒,一字一句認真地說:“你別叫我叫得那么親熱。改頭換面、更名換姓了就當我不知道你是誰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所以以為其他人都是傻子?”
薛寶兒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
她踉蹌后退了幾步:“你什么意思!”
秦瑟其實心里有七八分已經(jīng)認定她就是顧雪詩了。
如今再看她這樣神色,就更知道自己猜測的正確。
她知道,顧雪詩以前就是個看似有心機,實際上沉不住氣的。
而且顧雪詩所求太多。
在顧雪詩看來,攀上高枝就可以為所欲為。攀上高枝就是代表著自己足夠厲害了。
可事實上就算高枝厲害,那也和她本身沒有關(guān)系。她自己還是很遜。
現(xiàn)在看來就算換了身份,她那種骨子里的脾性也是改變不了的。
秦瑟真的懶得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話說到這個份上,點到即止就可以。沒必要拉扯太多字句耽擱設(shè)計的時間。
秦瑟繼續(xù)拿著手中的布料裁剪縫紉。
薛寶兒不肯放過她,上前幾步想要拽她胳膊:“秦瑟!你給我把話說明白!你什么意思!”
她正要伸手拉住秦瑟,不料斜刺里伸出一只龍頭拐杖,在她膝蓋處猛地敲了下。
薛寶兒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地。
“你竟然敢隨便欺負別人,把別人辛苦做的參賽物品隨便弄壞?!毖υ床荒蜔┑財[擺手:“我薛家沒有這么不長眼的東西。你趕緊收拾收拾回你家去吧。”
薛寶兒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薛源不要她了,就意味著她不能以薛家人的身份繼續(xù)生活下去。
她趕忙膝行著到了薛源腳邊:“干爸!干爸您別……”
薛源懶得和這種人繼續(xù)折騰下去。
他當初肯收下這個孩子當干女兒,是看她手指斷了后,有種不服輸?shù)木瘢茏屗蕾p。
誰知這個孩子面對著他的時候是一套樣子。
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套。
薛源自己混跡娛樂圈,看慣了各種耍手段使心計的。最無法容忍這種人。
“你叫什么來著?”薛源用龍頭拐杖敲擊著地面:“姓顧,叫雪詩是吧?你以后參賽還是用你本來名字吧。別用我薛家名字。丟人?!?/p>
顧雪詩驚慌失措地看著薛源。
又驚慌失措地看著秦瑟。
她意外地發(fā)現(xiàn),秦瑟居然一點點都不被她真實名字曝光出來所影響。
而周圍的人卻在竊竊私語著。
因為大家發(fā)現(xiàn),這個薛寶兒就是這么虛偽。
明明和大佬薛源關(guān)系一般,卻在那邊張揚跋扈。
而且薛寶兒這個名字也不是她本來的名字。人家薛大佬想收回就收回了,她半點沒辦法反駁。
顧雪詩這時候才感到了徹底的絕望。
她哭著跑到屋子角落去給蔡勵發(fā)消息。
寶兒:“宇豪,我的事情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很快的,對方回了話。
勵:“你蠢是你的事。別把我牽扯進去。我還有事要做?!?/p>
顧雪詩不甘心,繼續(xù)拼命給蔡勵發(fā)消息,卻發(fā)現(xiàn)對方再也沒了應(yīng)答。
顧雪詩恨極,抬手把手機狠狠砸到地面上。
一回頭,卻看到了薛源正好聲好氣和秦瑟說話。
她極其憤怒,三兩步跑到了秦瑟身邊,一把拽住秦瑟。
“姓秦的!你也別太得意!”顧雪詩咬牙切齒地說:“你以為你現(xiàn)在過得很好嗎?告訴你!你家那個老公,看著文質(zhì)彬彬的,其實是個惡魔!是個惡魔!”
秦瑟沒料到顧雪詩會在這個時候提到葉維清。
她擒住顧雪詩的手腕,一把將她甩開,然后繼續(xù)做自己的衣裳:“你看是惡魔。我看不是惡魔。我覺得他好得很?!?/p>
顧雪詩被甩到了一邊后,偷偷去看薛源。
誰知干爸理也不理她。
顧雪詩心涼了。
她知道,干爸對人品的要求很重。
薛利安跟了干爸那么多年,知道薛利安在評審過程中出現(xiàn)狀況,干爸也拿著拐杖狠揍了薛利安一頓。
如今她做這種事情被揭露出來,干爸肯定是不要她了!
想到秦瑟毀了這一切,顧雪詩愈發(fā)恨極。
她揚起斷了一根手指的地方,朝秦瑟陰惻惻地笑著:“你知道我這個手指是誰弄斷的?是你那親親好老公!”
她這話說得聲音不算很大。
畢竟,她還沒有足夠的膽子去和葉維清抗衡。
她只是想讓秦瑟害怕,和葉維清疏遠而已。幷沒有敢大庭廣眾地說出葉維清做壞事的膽量。
薛源聞言非常詫異。
他一直聽顧雪詩說,手指是被機器不小心壓斷了的。
卻沒想到是被別人弄斷的。
薛源轉(zhuǎn)眸去看秦瑟。
秦瑟雙手猛地一頓。
而后,她頭也不抬繼續(xù)剪裁。
“是嗎?”她說:“但凡他肯出手,都一定是別人對我做了不好的事情。你說說看,你到底做了什么過分的事情,才惹得他這樣生氣?”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裴樂樂之前都已經(jīng)坦白了。
裴樂樂自己承認了,是她算計秦瑟在先,所以葉維清對她下狠手。
所以秦瑟雖然對葉維清的做法感到震驚,卻也想著,葉維清這么做事出有因。
葉維清骨子里應(yīng)該有一種暴怒情緒。
只不過,她相信,維清做事是有原則的。
所以不超出他的忍耐限度,他不會顯現(xiàn)出暴戾的一面。
依著裴樂樂的說法,秦瑟相信,葉維清情緒極大轉(zhuǎn)變的導(dǎo)火索就是她自己。
因此秦瑟才問顧雪詩,是不是對她做了什么過分事情,才惹了葉維清不高興。
聽了秦瑟的問話后,顧雪詩一下子沉默下來。
她知道,如果自己反駁的話,怕是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會被揭露干凈。
這次她覺得還是不說為好。
顧雪詩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原本薛源還想著,寶兒會不會另有苦衷。但看她沒敢反駁,就心里更加清楚,她有錯在先。
薛源本還想問問秦瑟,她老公怎么回事。轉(zhuǎn)念考慮了下,就也沒多說什么。
身在娛樂圈,見過的齷齪事情不知道有多少。
一根手指而已。
如果事出有因的話,他都覺得不算大事了。
顧雪詩想要扳回一局,沒能成功。
只能自己灰頭土臉地掙扎著站了起來。
她還想回到工作臺前做事,不料這個時候進來了幾位穿著警服的警察。
“你好。你涉嫌隨意毀壞他人物品,需要暫時拘留后仔細嚴查,請跟我們走一趟。”
顧雪詩徹底抓狂了。
她顧不上現(xiàn)在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揮舞著手臂怒吼:“就這么幾根線,一片布!也犯得著立案抓人嗎?”
“對。”
為首的警察說道:“你恐怕不知道,前兩天秦設(shè)計師和蘇老板一起去過警局,就這次的比賽進行了公證處理。如果這次的比賽里,有違反比賽規(guī)定的任何問題出現(xiàn),都可以由警局進行調(diào)查。一旦違規(guī),可立案調(diào)查。不論評委或者是參賽者出現(xiàn)問題,都可調(diào)查?!?/p>
這是華國特有的一項公證形式。
蘇錦繡早先問了秦瑟的電話后,親自打電話來向秦瑟道歉。
前兩天蘇錦繡特意回國一次,和秦瑟見了一面,兩人商議好后去了趟公證處,就這次比賽的各項規(guī)則,都細細地做了公證。
所以說,一旦違規(guī),是真的可以嚴肅調(diào)查。
顧雪詩沒料到還有這么一出,當即楞住。
警察當場把她扣押著帶走。
警察們的身影一消失后,滿場響起了熱烈掌聲。
“秦瑟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