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秦瑟和何洺略作解釋:“今天一位長輩過生日,我來參加壽宴?!?/p>
既然是壽宴,人肯定少不了。而且長輩的壽辰,貿(mào)貿(mào)然過來拜訪貌似也不太好。
何洺了然地笑笑:“那等會兒吃晚飯如果有時間了再見吧?!?/p>
兩人就掛斷了電話。
這時候賓客們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到來,宴請的廳里坐了不少人。
秦瑟基本上都不認(rèn)識。
她四處去找外公,正尋不到人又打不通電話的時候,卻見柳筠德自己慢慢悠悠回來了。
“這里還不錯?!绷薜伦鲋u判:“人們都匆匆忙忙的,看上去很有活力。就是綠化不太好,空氣有點臟。不如咱們岍市和恒城住著舒服。”
說罷,他感嘆了句:“以前的時候,A市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匆忙,空氣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臟。倒還算是個不錯的地方?!?/p>
秦瑟笑道:“您以前來過這里吧?”
“嗯?!?/p>
柳筠德正說著,壽星閔教授走了進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
柳筠德笑著和閔教授打招呼:“老壽星您好!祝您身體安康,萬事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p>
老人家所求也不過就是這兩點:健康和順心。
柳筠德自己也是老人了,所以很知道老人家的心思。這兩句話直接說到了閔教授的心坎兒里。
“借您老吉言!”閔教授笑著和柳筠德說。
等到柳筠德落座后,閔教授忽然問身邊的秦瑟:“這位老人家是誰?”
“我外公?!鼻厣f。
“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好像是賣古董的。”
秦瑟這么說,是因為母親柳悅與外婆龔語珍都這么說。
而且外公這些年也搜集了不少古董。偶爾轉(zhuǎn)轉(zhuǎn)手,有時候可以賺一大筆錢。
看外公做得那么嫻熟,秦瑟考慮著,也可能他老人家一直是做這行的。
“這樣啊。那可能以前不認(rèn)識了。”閔教授笑著略作解釋:“我看他有點眼熟。但是,也只一點點覺得眼熟而已。怎么都想不起來哪里見過的,所以問問你?!?/p>
說著話的功夫,客人們已經(jīng)基本上到齊。幾個桌子上都坐滿了人,幾乎沒有空位。
閔教授走到了自己的桌前,與老伴兒馮教授挨著坐。
景恒就來代表廣大閔教授的學(xué)生,來說祝賀語,祝老師安康延年。
剛才離開了的方慶喜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回來了。
他和身邊的馮嬌抱怨著:“怎么不是我們來說詞兒?怎么是他!”
馮嬌只管和身邊的秦瑟低聲說話,完全不理方慶喜。
方慶喜又要和另外一邊的人說話。
馮嬌猛地把筷子拍到了碗上,氣道:“你就不能消停點?誰說不一樣?再說了,小恒比咱們說話好,會的詞兒也多。你和我這些年都光鉆研病例手術(shù)。哪里還記得那些文縐縐的話了?讓他說有什么不好!”
馮嬌對景恒的態(tài)度比較糾結(jié)。
一方面她覺得父母親偏心,對她不好,對這個學(xué)生景恒卻很好。
另一方面,她還很護著景恒。聽不得別人說景恒的壞話。就連老公方慶喜也不行。
這護著的態(tài)度……有點點像是護著自家弟弟的感覺。
馮嬌怒懟方慶喜。
這邊說話的聲音不大,而周圍擴音器的聲音大到嗡嗡響。
旁邊的人完全聽不到這兒在說什么。
方慶喜訕訕地笑了笑。一轉(zhuǎn)眼,又眼神冷了下來,捏緊了筷子撥著盤子里的菜,眼神有些狠,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瑟看到了方慶喜的模樣。轉(zhuǎn)眼,就見馮嬌冷冷地看著方慶喜,亦是眼神不善。
是了,之前這夫妻倆剛剛吵架,想必也是互相之間懶得搭理的。
秦瑟最終嘆了口氣,自顧自地吃飯。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誰都得在自家努力的解決好內(nèi)部的事情。外人是幫忙不得的。
景恒說完后,為老師舉杯慶祝生日。
賓客們紛紛跟著舉杯,為老壽星說著祝福的話語。
原本一切都非常順利完滿。
誰知在這個氣氛最和樂最熱鬧的時候,突然旁邊響起了一陣驚呼聲:
“哎喲這是誰弄得地!怎么沒有清洗干凈!”
所有人都朝那邊看了過去。
只見端菜的小伙計腳底打滑著走了幾步。不一會兒,他終于抵擋不住這種腳底打滑的感覺,手中盤子從手中飛起,摔到了地上。
賓客們?nèi)滩蛔〗辛寺暎骸靶⌒?!?/p>
大家的話還沒說完。
小伙子身體歪了歪,撞到了旁邊放植物的花架上?;芘龅脚赃叺囊粋€放置裝飾物品的博古架。
博古架上有幾個空著的花瓶。
花架最上端碰到了一個高處的花瓶。瓶子隨即被撞得離開架子,繼而落地,摔碎。
砰的一下。
周圍客人們被嚇到了,紛紛站起來往旁邊避過去。
碎裂的瓷器旁邊就空出了一大圈兒的空地。
酒店的工作人員也急忙趕了過去。
看到瓷器破碎,酒店經(jīng)理的臉都綠了。
這次閔教授做壽,安排了整整一個屋子做宴請的場地。為了讓老人家的壽宴更有氣氛,景恒弄了不少的古董過來增光添彩。
這事兒基本上賓客們都不知道,就自家人曉得。
然后就是餐廳的人知道。
為免這些東西被隨意毀壞,酒店里特意把它們放在了安全又穩(wěn)固的架子上,位置也頗高。平時人們來來往往不會注意到。
之所以擺上這幾件古董,一來是因為它們年歲很大了,有著祝閔教授長命百歲的寓意。二來,這些古董上面雕著的是不老松之類,也是寓意祝閔教授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也不怪景恒這樣安排。
閔教授前段時間檢查的時候,身體有些不太好。雖然表現(xiàn)得和平常老人沒什么區(qū)別,看上去身體也還硬朗,卻也只有極其親近的親人才知道,閔教授的身體里發(fā)現(xiàn)了腫瘤。
雖然是良性的,而且打算過幾天手術(shù)取出來,但是大家依然擔(dān)心得很。畢竟年紀(jì)大了,什么問題都可能出現(xiàn)。
景恒是閔教授的得意門生,平時與閔教授和馮教授親得和一家人似的。所以當(dāng)時馮教授太過擔(dān)心之下,把事兒告訴了他。
老兩口知道景恒這孩子是把他們當(dāng)做自家長輩來看待,完全出于一片孝心,因此也沒有反對他這么折騰著張羅這些。
碎掉的花瓶正好是這幾個里面的古董花瓶。
經(jīng)理怕得很。
他知道這些東西非常值錢,可不是他能夠賠償?shù)摹?/p>
心下一橫,他指著那個送菜的小伙子,怒喝:“你怎么做事的你!快!還不和客人道歉!當(dāng)時怎么教你的?一定要穩(wěn)住,穩(wěn)住??茨阕鍪逻@態(tài)度!”
這就是想把責(zé)任直接推給了小伙子一個人。
反正他和酒店都已經(jīng)教過這個服務(wù)生了。服務(wù)生再出問題,可怪不著他和酒店。
小伙子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急急忙忙彎腰去撿那些碎片。
“道歉??!”經(jīng)理急得眼睛都快綠了,指著景恒說:“你快和客人道歉!”
說罷,他自己到了景恒的跟前,萬分歉意地賠著笑。好話說了一籮筐之后,他對景恒說:“真是對不住。您看這事兒……”
好話說了那么多,無非一個。
他希望這位客人說一句這事兒就這么算了,讓酒店賠一些優(yōu)惠券啊或者是再送上幾桌酒席,這事兒便不再追究。
經(jīng)理十分期盼地看著景恒。
景恒卻非常為難,臉色黑沉如墨。
他堅持著把該說話的話說完了,等到客人們和閔教授都在用餐了,他這才壓低聲音去問經(jīng)理;“你究竟想怎么著?”
不等經(jīng)理應(yīng)聲,景恒又道:“我實話和你說了吧。這東西碎了,你們必須要賠?!?/p>
“那東西是我借的?!本昂阋蛔忠蛔值卣f:“你們答應(yīng)過我,會好好保管的?,F(xiàn)在東西送不回去了,怎么辦?”
他淡淡一笑,繼續(xù)道:“要知道,把東西放在這里,我和貴酒店是簽了合同的。一旦出了問題,只要是酒店的人做的,一概酒店負(fù)責(zé)?!?/p>
之所以能夠簽訂這樣的合同,是因為他付的保管費特別高,足足上萬。
景恒是為了給自己的恩師有個完滿的壽宴,而且為了讓這個壽宴更加出彩,讓恩師更加滿意,所以這樣安排著。
故而出保管費的時候他非常爽快,不心疼。
所以酒店高層簽署合同的時候也非常爽快。
經(jīng)理是剛剛知道這一遭。
他張了張口,半天沒說出來一個字兒。
這事兒是他理虧。
可他明明該做的能做的預(yù)防工作,全都做了??!
“那個花架是怎么回事?”經(jīng)理急中生智,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來了這件事:“我之前明明讓人把這個東西放在墻角了。怎么突然跑到這里來了。”
為了確保那些古董的安然無恙,酒店里也頗廢了一番心思。
譬如這個原本擱在這里的花架子。
當(dāng)時有人說起來了,花架子的頂端好像能夠砸到那些古董的上沿。所以經(jīng)理立馬聽了那個人的建議,直接把東西放在了墻角處。
剛才看還在那里的。
怎么一轉(zhuǎn)眼就跑到這里來了?
說實話,剛才要不是他忙暈了,急著看看廚房怎么樣,急著看看賓客們這邊安排的合適不。他也能抽出空來看看花架子是不是還在那邊。
偏偏剛才太忙。他一個疏忽,不料就有人把它搬了過來。
說實話這個架子不算太沉。
看著好看而已,擺設(shè)用的。實際上把花盆扯掉,這東西就一點點的重量,很容易飄。
這也是他人為什么堅持著把它放遠(yuǎn)一點的關(guān)系。簡直□□似的。
經(jīng)理急得團團轉(zhuǎn)。
壽宴依然在繼續(xù)。
畢竟這件事看上去沒什么大不了的,大家不至于會把注意力放在這個上面。
別說別人了。
就連秦瑟和馮嬌,也都沒發(fā)現(xiàn)摔了個盤子會引起什么樣的后果。大家只想著摔就摔了,再弄就好。
只有方慶喜不時地看著那個碎裂的花瓶,眼睛閃爍不知在想什么。
馮嬌受夠了他,見狀低聲喝道:“你干嘛呢!別鬼鬼祟祟的了!”
“我鬼祟?”方慶喜怒道:“我就是看看那邊處理地怎么樣了?!?/p>
馮嬌哼了聲。
方慶喜繼續(xù)望著碎裂的‘花瓶’那邊。
誰都說不出來東西是怎么弄到這里的。
經(jīng)理著急,直接讓人調(diào)出監(jiān)控。
誰知宴席開始前的十幾分鐘起,對著這個花架方向的監(jiān)控的攝像頭不知道被誰拿了個東西粘住了。
錄像回放是一片黑。
酒店的工作人員過去一看,居然是個很大的口香糖。大概是七八個一起吃的,粘粘糊糊一大團蓋在了攝像頭前面。
而且因為這個人特意避開攝像頭,所以壓根沒有拍到是誰湊到了攝像頭前面做了這種事情。只隱約看到了幾根手指閃過,然后便是一片全黑。
莫經(jīng)理直接急得心跳都有些不正常了。
酒店里看著安全隱患什么的沒有問題。但是,很多時候都只是表像而已。
譬如監(jiān)控問題。
這個宴會廳里只這么一個攝像頭。
如今攝像頭被擋住了,還真沒辦法查出來事情是誰坐的。
莫經(jīng)理拿出帕子不停地擦汗;“再調(diào)監(jiān)控!多看看有誰吃著口香糖過來的!”
大家對此不抱希望。
畢竟監(jiān)控上大家已經(jīng)看了好幾遍了,壓根沒有這個人。
莫經(jīng)理用手帕扇著風(fēng)回到了宴會廳,又趕緊把帕子收起來。酒店規(guī)定很嚴(yán)格,他可不能在客人面前出了丑。
那些碎片依然在地上。
但凡認(rèn)識那個花瓶和它的價值的,沒有人會愚蠢到隨便去撿起他們來丟掉。
而參加宴會的客人,則不會在壽星的宴席上去隨便撿這些碎了的東西。寓意終歸是不太好的,總不能惹了主人的避諱。
所以那些碎片還是在地上,大喇喇的等著所有人地‘注目禮’。
這時候有人喊了一句:“我天!這不會是宋朝古物吧?”
這么簡單的幾個字兒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原本客人們只是想著這個東西是普通花瓶。但如果是古董的話,那碎了后代表的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大家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真正的古董見過的人不算太多。而認(rèn)識的,就更少了。
畢竟現(xiàn)在市場上魚龍混雜。很多打著古董旗號的東西,都只是在店里售賣的普通東西而已。假冒個古董的樣子罷了,幷不具備古董的價值。
如今有人看著那東西是古董,大家也只抱著觀望的態(tài)度,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它。
“我天?真的是宋朝古物嗎?”方慶喜突然喊了起來:“那這東西碎了要賠多少錢???”
之前有人懷疑的時候,大家?guī)諞]有參與進去。
可是方慶喜喊了這么一嗓子后,很多人就開始議論起來。
宴席上一下子亂了不少。嗡嗡聲不絕于耳。
很多人都在討論,酒店要不要賠償這個古董。如果賠償?shù)脑?,大概需要多少錢。
那可真大是個很龐大的數(shù)字了。
莫經(jīng)理沒轍了,直接高聲和大家道:“如果是酒店的錯,酒店自然承擔(dān)責(zé)任??墒乾F(xiàn)在挪走花架的主謀還沒找到。我們先報警再進行處理?!?/p>
方慶喜忽然問了句:“怎么還需要報警???”
“明知道被人暗算了還不報警?”莫經(jīng)理剛才經(jīng)歷過了心情和身體的大起大落。
他對著這位老壽星的女婿沒什么好感。之前方慶喜還總是問他要酒店的贈送物品,給了一份嫌少,再給一份還嫌少??偸遣粷M足。
如今莫經(jīng)理心里頭著急萬分,知道這件事如果差不清楚,他估計要承擔(dān)很大一部分責(zé)任,同時還要被革職。反正都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他覺得位置做不下去了,聞言后直接朝著方慶喜懟了回去。
方慶喜一時間無語。
這個時候大家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
花瓶的事情雖然大,人們到底是來給閔教授慶祝壽辰的。所以繼續(xù)宴席,幷沒有多想。
而方慶喜開始焦躁地在屋子里來回走來走去,神色間透著不耐煩的暴躁。
馮嬌懶得搭理他。
秦瑟也沒有和他說話。
可方慶喜還是不住地往秦瑟這邊看著,好似在等她有甚動作。
秦瑟覺得被他的目光盯得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