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州帶去的女伴是他妹妹。而且,那兩個人總是竊竊私語,幷不時地打量著她。也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沈芳宜自認對付吳春雷這樣自視甚高愛裝牌面的人還可以。
但對付老奸巨猾的商人,她有點心里沒底。
一聽吳春雷說那兄妹倆看到了她和同學(xué)們在聚餐,她的心不由得砰砰砰跳得快。
“春雷?!鄙蚍家似曇粽f得溫柔嬌媚:“你和我之間還有什么不能提的?有話盡管說。我聽著呢?!?/p>
吳春雷就喜歡她這樣的知趣又溫柔體貼。
“真沒什么大事。就是他們兄妹倆在1206室,你去找他們一趟,看看有什么事沒?!?/p>
這家五星級酒店上面是住宿的。
兄妹倆本來就是A市人,自然不需要住在這里。之所以訂了個房間,想必是有事情要談。
沈芳宜心跳得愈發(fā)快了些。
她努力穩(wěn)定住情緒,加快步子走到了電梯旁,按下按鈕。
12層好像很高。
卻又很近。
好像才過去了短短幾秒鐘,電梯就‘?!囊宦曧懀搅四康牡?。
因為和同學(xué)聚餐,沈芳宜今天穿的是休閑服,布料很軟,走去路來輕松自在。
偏偏這一會兒,眼看著06房間近在咫尺了,卻每一步都邁出去得十分艱難。
目的地最終還是會到達的。那些有錢人脾氣都不好,去得太晚還指不定要被他們怎么弄。
沈芳宜抬手扣了扣門。
不一會兒門打開。露出了董天穎妝容精致的面龐。
“你來啦。”董天穎面露笑容,側(cè)身把沈芳宜讓了過去:“我都等你很久了。你看我,太心急了,半點也等不得??梢娺@事情很重要,對不對?”
沈芳宜微笑:“您的事情,每一件都是非常重要的?!?/p>
“你坐?!蔽輧?nèi)的董天州指了指沙發(fā)。
沈芳宜含笑道了謝。等到董天州和董天穎兄妹倆都坐下了,她才稍稍坐了個沙發(fā)的邊兒。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倍旆f說著,隨手把一個小紙包拋到了沙發(fā)前面的茶幾上;“我聽說這東西挺好的,就想給你宿舍那個不識抬舉的嘗一嘗?!?/p>
這是在說秦瑟!沈芳宜的心跳得更快了。手指不由地掐著褲子。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現(xiàn)在的她腿腳都在微微發(fā)抖。
她很慶幸今天的衣服穿得寬松。這樣的話,小幅度的顫抖不會引起那兄妹倆的懷疑。
“這個東西?!鄙蚍家擞行┢D難地開了口:“是什么?”
“別管是什么了?!倍熘萦行灥膿芰藫茴^發(fā):“你先拿著。”又語氣加重了些,更為嚴厲:“拿著趕緊走。該做什么做什么去?!?/p>
他看上去有些焦躁,沈芳宜想。
不過,她沒有多管這個男人到底是怎么了,按照他的命令麻溜兒地拿著小紙包,快速離開。
等到房門再次閉合。
董天州忍不住斥責(zé)妹妹:“你不是說找她想辦法搞垮那個姓秦的嗎?怎么突然就拿出那種藥來了!”
“不用藥,你告訴我怎么弄了她?!倍旆f哼笑道:“她被那姓葉的護得那么緊。不采取快速有效的辦法怎么行?!?/p>
其實在豪門圈子里,大部分人都還是很好的。
但,總有那么些人,喜歡做些過分事情。
董天州自問不是圣人也不是什么謙謙君子。偶爾也會做點出格的事兒。
可這一次,對于妹妹的提議,他有些猶豫。
“那個葉維清,好像不太一般?!倍熘萸穆曁嵝讯旆f:“我總覺得他背景很深?!?/p>
深到他都摸不準對方底細。
最讓他介意的是那次五百萬的事件。
葉維清能夠準確地估到,憑著國內(nèi)第一運動品牌舒享總經(jīng)理的身份,他可以接受的最高上限是五百萬,這本身很可怕了。
偏偏面對著在A市有背景有身份的他,葉維清這個還沒出校門的孩子絲毫都不畏懼。甚至于敢和他直接叫板……
董天州隱隱覺得沒那么簡單。
他馳騁商界那么多年,做下如今的業(yè)績,憑的不只是家里人帶來的福利。更多的還是他自己的本事。
嗅覺靈敏,這是商戰(zhàn)中極其關(guān)鍵且重要的一點。
董天穎很不以為然:“一個矛頭小子,再厲害能怎么樣。”
董天穎雙手扒在董天州的肩膀上,哧哧地笑著;“你想想看,到時候如果成了,她是你的,他是我的。不是挺好?”
那姓葉的小子長得真好。身材也棒。那腰身,一看就是很持久的。她喜歡。
董天州不耐煩地把董天穎的雙手從自己肩膀上硬摳下去:“你喜歡是你的事兒。別扯上我。”又忍不住提醒;“我可告訴你。萬一這次出了什么事兒,我可不幫你擔(dān)著。”
“那怎么行?!倍旆f的笑容冷了下來:“這次你不幫我,以后就也別指望我給你搭把手。”
董天州擰著眉沒再吭聲。
自助餐餐廳內(nèi)。
沈芳宜慢吞吞地走著。
雖然口袋里擱著的不過是個小紙包而已,她卻覺得有千萬斤重,壓得她邁不開步子。
她想,她和那兄妹倆根本沒什么瓜葛??啥熘莺投旆f卻放心讓她做事。
究竟是吳春雷的威望太高,還是說,他們倆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可以輕易知曉她的一舉一動?
裝攝像頭是不可能的了。這家酒店幷不是董家旗下的。
那么……會不會周圍有董家安插的內(nèi)線?
看著周圍來來往往補菜的服務(wù)生們,沈芳宜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絲的絕望。
萬一真的是這些人里有董家的暗樁。那她也實在沒辦法把對方揪出來。
沈芳宜的手抖得厲害。
她倒不是多喜歡秦瑟所以不去做。
而是,她知法懂法,她不想做這種違背了法律的事情。
一旦事情敗露,那兄妹倆肯定沒有關(guān)系。
可是她呢?她就活該做替罪羊嗎?
沈芳宜正仿徨無措地思考著。
突然,她聽到了一陣大大咧咧的喊聲:“哎喲妹妹們,讓一讓讓一讓。姐姐抱著的這個盤子太滿了,撞到你們會灑到你們身上。拜托讓一下。啊,真的太感謝了?!?/p>
這個喊聲她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
好像是設(shè)計學(xué)院籃球部女隊的隊長。
姓錢叫什么玉玉的。
性格很好爽,做事不太過腦子。是個沒什么心思的人。
仔細看過去,那錢玉玉的位置就在秦瑟的不遠處。隔了個過道,斜對著。
沈芳宜忽然覺得心里安定了些。
她剛才本來就還沒有落座,東西也沒準備好。眼看著錢玉玉旁邊的座位空著,她索性坐了過去。
錢玉玉對今天自助餐的飯食很滿意。
某些喜歡的菜式離她比較遠。
她就只能一次多端一些到桌子上,這樣也免得要多跑好幾趟了。
錢玉玉把盤子舉到胸前左右的位置,高聲說著:“我要過來啦!大家別碰到我啊,我怕灑到你們漂亮小裙子上菜汁?!?/p>
一路不住地提醒著周圍的同學(xué)們,錢玉玉直接到了自己剛才的位置上。
她正要把東西放下,隱約覺得胳膊好似蹭到了什么。只不過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就砰地下落座。
她正要準備開吃的時候,旁邊響起了一聲驚呼:“哎呀,我的藥!”
錢玉玉剛?cè)艘豢邬嵢膺€沒來得及咽下去,聽見這呼聲近在咫尺,忙問:“什么藥?藥怎么了?”
側(cè)頭看過去。就見旁邊站著的沈芳宜指著地上說:“我?guī)У母忻八?。原本想著吃飯時候順便咽下去,結(jié)果掉地上了?!?/p>
沈芳宜的聲音挺大。周圍的人應(yīng)該都能聽得見。
錢玉玉一低頭,果然在地上發(fā)現(xiàn)了不少的粉末。
她“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庇植蛔〉氐狼福骸罢媸菍Σ蛔?。我剛才光顧著端東西了沒看見。這樣吧?!?/p>
錢玉玉說著就拿起錢包站起來:“你的藥叫什么?我去旁邊藥店買點給你?!?/p>
“不用了不用了?!鄙蚍家苏f:“我就是有點感冒隨便吃吃。等會兒再買也可以?!?/p>
錢玉玉內(nèi)疚的不行。
沈芳宜好說歹說把她勸好了。錢玉玉這才繼續(xù)去拿菜。
終于,周圍的人沒有再朝這邊看過來了,沈芳宜暗自松了口氣。
只不過她還沒來得及慶幸,就聽旁邊有人喊了她一句:“你是沈同學(xué)吧?”
這聲音是她期盼已久的。
沈芳宜緊張到差點窒息。
她慢慢抬頭,望向桌邊的高大身影:“對。請問你有事嗎?”
“倒也沒什么事兒?!比~維清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就想問一下,你剛才抖落的那些粉末究竟是什么東西?!?/p>
這聲音太冷,語氣太冷。甚至于說話人的表情,也仿佛冬日里的寒霜。
沈芳宜深吸口氣,正打算應(yīng)對這冷冰冰的男人時,一抬眼,卻見他輕輕地笑了。
這笑容暖如春風(fēng)。融化了他眉目間的所有冷厲,讓他在短短一瞬間變得極致溫柔。
只可惜這樣的笑容不是給她的。
葉維清偏頭望向斜對面的秦瑟,溫聲道:“你先吃著。我這邊有點事需要處理一下,馬上就過去找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