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覺得奇怪。
想問葉立柏,又覺得葉立柏和劉芬甜甜蜜蜜的樣子惡心且扎眼。問老爺子,她不敢。問葉維清,沒膽量。
至于郭媽,正廚房忙著呢。
陸媛磨磨蹭蹭走到了院子里。
眼看葉維清專心畫著畫,離秦瑟的距離不算太近,她故作不經(jīng)意地走到了秦瑟旁邊,問:“今天開飯挺晚的啊。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或許是慶祝一下,出去吃?”
她知道這一趟回來,是為了兩個孩子領證的事情。
就想著,如果要出去吃家宴的話,好歹仔細地補個妝再說。
秦瑟面對著畫架,頭也不抬:“等葉楓呢。他路上堵車了,剛才打電話說晚點到。我們想著等他一會兒就是,晚點也沒關系?!?/p>
陸媛楞了楞:“小楓會來?”
秦瑟語氣淡淡:“今天周末,他來一趟也沒什么,挺正常的?!?/p>
今日周六。
秦瑟是想著,好歹已經(jīng)領證了。雖說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婚宴,但一家人聚在一起隨便吃點,也算是小小慶祝一下。
所以她昨天領證后和葉楓說了聲,問他方便不方便今天回家吃頓便飯。
葉楓在他們大學旁邊有套小單身公寓,平時沒事了一般住在那里。
雖說已經(jīng)放了暑假,葉楓最近依然有些忙。
他自己做了點小本生意。平時賣點小飾品之類。另外還做了兼職,具體是什么不知道。
那天去接秦瑟她們,是他特意請了假過去的。
小飾品天天都會賣著。不過,周末的時候,兼職的地方會休息。所以周六周日他還算更清閑點。
聽了秦瑟的話后,陸媛“哦”了聲沒再繼續(xù)說什么,神色懨懨地走回屋里,待坐在墻角出神。
葉楓到的時候,陸媛正給葉立柏捏著肩膀放松。劉芬在旁邊神色復雜地看著。
剛進屋,葉楓就朝著陸媛的方向深深看了眼。再笑著和葉立柏打招呼:“爸,你來了啊?!?/p>
看見葉楓來了,葉立柏朝他招手:“最近怎么樣?做生意學到點東西沒?”
在葉立柏的心里,他的兒子壓根不需要在學生時代就拼命去賺錢。葉楓去做生意,想必就是為了體驗生活,學點東西而已。
當然了,葉維清不一樣。
葉維清有謝明琳的遺傳。從初中開始就做生意很溜,想必是得了謝家在真?zhèn)?。這個另算。
葉楓朝葉立柏微笑著說:“爸你放心,我最近還行。學到了不少,最起碼待人接物懂得了許多?!?/p>
“這就好?!比~立柏拍拍劉芬的手,示意她不必繼續(xù),又招手讓葉楓坐到了他身邊,殷切叮囑:“你以前就是性子太傲了,目無一切。要知道,在社會上立足,人際關系是很重要的。做事多給人留點顏面,別太得意別太沖?!?/p>
葉楓點點頭:“多謝爸。我記住了。”
父子倆又說了會兒話。
這時候郭媽正在往餐桌上擺上飯菜。
葉楓看吃飯的話還得過上幾分鐘,就說要去外頭叫葉維清夫妻倆過來。
剛才他是停了車子后從后門過來的。
在前院畫畫的小夫妻倆,光甜甜蜜蜜了,壓根就沒留意到他車子從前頭轉了個彎繞到屋后去。
陸媛銘記著剛才葉楓剛剛進門的時候,在回答葉立柏之前,朝她看的那一眼。
現(xiàn)在葉楓出了門,她就也找了個理由跟了出去。
葉維清和秦瑟在出屋門后朝左拐的方向。
陸媛出門后直接往右轉了個彎兒。
果然,沒走幾步,就在旁邊大樹旁尋到了獨自站著的葉楓。
他好像又瘦了。原本就不胖,這下子很有點瘦到骨節(jié)分明的程度。
不過,如今臉型凸現(xiàn)出來,他倒是多了幾分男子氣概,少了點浪蕩公子哥兒的感覺。
陸媛左右看看,確保周圍沒別人后,快速問:“你找我有事?”
“前幾天我去陸家的時候?!比~楓深吸了口煙,半瞇著眼:“都問我陸馨什么時候回國一趟。他們想她了。你說,怎么辦?”
“怎么辦都不能讓她回來!”陸媛沒想到突然聽到這個消息,尖著嗓子說:“絕對不行!”
以前她就怕葉楓的事情出狀況,影響她和葉立柏的感情。
現(xiàn)在,葉立柏的身邊多了一個劉芬……
倘若就沒有葉楓這個兒子作為籌碼的話,她就什么都沒有了!
葉楓呵呵地笑:“我是盡力了。錢我已經(jīng)盡量給她,事情我也盡可能瞞著。剩下的再有狀況,就你來吧?!?/p>
“不行?!标戞聰嗳痪芙^:“濼省那邊我脫不開身。你還想繼續(xù)錦衣玉食下去,你來幫忙遮著。如果……”
“如果我不稀罕了呢?”葉楓轉眸冷笑著看她:“我覺得無所謂了,怎么樣都好。還不如把實話說出來,也能落個輕松自在。”
陸媛的臉色頓時黑沉如墨。
“看了吧?!比~楓譏誚地哈哈大笑:“是你在乎,不是我在乎。憑什么要我來支撐著這些,而你逍遙自在?”
陸媛低聲怒斥他:“你小點聲!這是想把人引過來嗎?”
葉楓把煙丟到地上,用腳尖碾了碾:“就這樣吧。我真的累了,不想多管了。你看著辦?!?/p>
陸媛想要叫住他。
他卻不管不顧地走了。
陸媛恨恨地罵:“這個小兔崽子!吃里扒外的東西!”
她說這兩句的時候沒有壓低聲音。
相反的,聲量還挺高。
葉楓聽后,連腳步都沒停頓一下,徑直朝著前方走去。
遠處的花叢旁,支了兩個畫架。
其中一個畫架前,一高一矮兩道身影正湊在一起說著話。
葉楓走到他們身邊后掩唇咳了聲。
二人就都回頭過來看他。
“嗓子發(fā)炎了?”葉維清語氣不悅。
葉楓呵呵笑著:“沒有沒有?!庇盅a充了句:“我就是看著你們這樣,挺好的。生怕貿(mào)然打擾太唐突了點,所以提醒你們一下我過來了?!?/p>
他怕身上殘留的煙味兒熏到秦瑟,特意拍了拍衣服散散味兒。
葉維清瞥了他一眼。
因為葉楓語氣和善,且為了秦瑟而特意做了這些動作。葉維清就也沒有多言語刺激他,唯獨哼了句:“你也可以‘挺好的’,你自己不樂意而已?!?/p>
指的分明就是宋芊芊那件事。
葉楓聽出了葉維清的畫外音,就笑:“我樂意也沒用。情況不允許。”
葉維清冷笑連連。
秦瑟卻是聽出了點不一樣的味道,抬頭來追問葉楓:“聽你那句話的意思,就是說,你也想和芊芊在一起。只不過有外因促使著你不得不和她分手?”
葉楓剛才是和陸媛一通吵后,心煩意亂。所以在和葉維清的言語對峙中,嘴巴一下子沒管住,說了這么一句。
但看這個聰明的小弟妹瞬間就抓住了重點,他暗暗心驚著,面上不顯,只雙手插在褲兜里,吊兒郎當?shù)卣f:“當然是想和她一起的啊。只不過,她沒辦法接受我見一個愛一個,沒辦法接受我腳踏無數(shù)條船。那是真沒辦法,只能分手了?!?/p>
秦瑟‘嘁’了聲沒再理他。
她隱隱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可是,好像也沒什么復雜的地方?
思來想去,真的是一點點可以抓住的蛛絲馬跡都沒有。
而且,之前葉楓說以后沒打算結婚。估計也是不想在一棵樹上吊死的性子。
秦瑟只能認為自己是太多心了。
人都到齊了,飯菜也已經(jīng)備好。幾人就都回到了廳里,準備開飯。
葉老爺子高興得不行。
當然了,前提是不去想自家混賬兒子的話,他的心情還是很好的。
“瑟瑟乖?!崩蠣斪佑H自拿了公筷,拼命給秦瑟夾菜:“多吃點啊??茨闶莸?,唉?!?/p>
陸媛半真半假地說:“葉老,小楓最近也瘦了很多?!?/p>
雖然口中是對著老爺子說的,眼睛卻在瞥著葉立柏。
她就是希望葉立柏多關注下孩子,然后再多關注她一下而已。
“哦,是嗎?”老爺子聽了陸媛的話,抬眼看看葉楓:“不錯。是瘦了點,但是也健壯些了。很好?!?/p>
葉楓笑著說:“謝謝爺爺。我也覺得現(xiàn)在這樣不錯?!?/p>
爺孫幾個說了會兒話后。
葉立柏突然冒出來一句:“怎么忽然就把證給領了?也沒提前說一聲?!?/p>
他倒不是在意兒子領證的事情本身。
秦瑟這姑娘挺不錯的。他幷不反對這門婚事。
他就是覺得,兒子都領證了,他這個當爸的還一無所知,真的是太被排離在外了。
聽了葉立柏的問話后,葉維清莫名地有點心虛。
他沒有回答葉立柏提出的疑問。
而是在思索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嚴峻問題。
如果,以后,他和瑟瑟真的發(fā)生了點什么。她不就會發(fā)現(xiàn),他在醉酒之后的事情上撒謊了?
倘若她到時候非常非常非常生氣的話……
會不會想要離婚???
這么一琢磨。
葉維清的激動喜悅心情就略微淡了點。緊接著,冷汗就要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