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君顧性子淡漠,對于親情更是淡薄,不過阿詞在乎她爹娘,他就愿意寬待他們。
“你要是忙的話,我自己去也行?!?/p>
“事情總忙不完的,去這半天也無妨?!?/p>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流霞便來稟告晚膳好了。
吃過飯洗漱好,魏君顧照例給清詞說了些朝中的事情。
繼而他又道:“秦老今天問我什么時候登基?!?/p>
因為這一句話,融洽的氣氛頓時冷寂,室內(nèi)一片寂靜,清詞眉宇間不自覺多了幾分凝重。
“阿詞,你要我登基嗎?”魏君顧眸色沉沉,神色嚴肅,語氣鄭重。
他這樣問,幾乎是把決定權(quán)交給她。
清詞大腦出現(xiàn)短暫的死機,茫然片刻,她回過神輕輕動了動唇,“要?!?/p>
她微微揚起頭,露出略顯消瘦的下巴,望向他的眼睛,用理所應(yīng)當?shù)恼Z氣道:“這本來就是你的,為什么不要?而且,大魏需要你!”
大魏看似一個龐然大物,但這個龐然大物早被病痛腐蝕,如果再不進行改革自救,大廈將傾,也就這在一瞬間。
而有能力有魄力進行改革的,現(xiàn)在只有他一人。
“那你呢,你愿意和我一起嗎?”魏君顧撫上她的側(cè)臉,四目相對,他要看清她每一絲表情和眼神。
他的眼神似乎能穿透一切直達真相,清詞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讓她產(chǎn)生一股躲閃逃避的沖動。
魏君顧哪里肯放棄,他一定要得到答案,固定著她的臉不讓動彈。
又是一陣沉默,清詞還是忍不住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瑩潤的肌膚在昏黃的燭光下柔和細膩。
她垂在一旁的手不自覺抓著被子,又松開,卻還是不自在。
“魏君顧,我有點怕?!鼻逶~顫著聲音,像是一只落單的小獸,很沒有安全感。
魏君顧心里冒出一股密密麻麻的刺痛感,這痛并不劇烈卻撓人,綿綿的痛更長久,影響他每一縷情緒。
“為什么要怕,是我哪里做得不夠好?讓你至今都不能安心?!?/p>
略低的聲音,夾著隱忍的痛苦,還有若有若無的無奈。
“你沒有不好,是我沒信心。我曾經(jīng)想,如果我嫁人,我希望我的夫君一心一意待我,我也一心一意待他,我們之間不會再有別人?!?/p>
“除了你,我不會有別人?!蔽壕櫜蛔屗^續(xù)說,直接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這句話,他之前說過,但清詞還是不敢信。
“可你要做皇帝,就算你不想,但朝臣會上書,百姓會議論,若是有迫不得已的時候……”
“不會有迫不得已的時候?!蔽壕櫞驍嗨赐甑脑?,口吻極其自信,“迫不得已從來都是借口,因為不愿付出代價,所以借口是迫不得已,我不會這樣,我也不會讓自己落入那種境地?!?/p>
“即便真的到了兩難抉擇的境地,我也不會負你?!?/p>
“阿詞,相信我!”
清詞抬起眼皮,一眼撞進他的眸子里,好像看到了無垠的大海和星空。
他以前還是小傻子的時候,她就特別喜歡他的眼睛,感覺好像看到了潔白的雪山、澄澈透明的湖水,沒受過一點污染。
看到這樣一雙眼睛,她就覺得整個世界都光明了,所有煩惱和憂愁都隨風而逝。
現(xiàn)在,同樣一雙眼睛,清詞從里面看到了承諾和信任,還有一直沒變的愛意。
清詞心亂如麻,她也不知道她到底要不要交付自己的信任。
魏君顧見她有所動搖,決心一定要讓她完全接納自己。
“就算你還不能完全信我,你也應(yīng)該信他,有他在,我永遠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p>
這句話帶給清詞的沖擊遠大于之前,一瞬間,她竟然有點想落淚。
魏君顧見她動容,心防全數(shù)奔潰,忍不住將她摟得更緊。
“阿詞,做我的皇后好不好?”他將唇印上她的額頭,呢喃的話語更像是一種愛人間的絮語。
偌大的寢室,寬大雕花檀木床上罩著細密繡花紋的灑金帳子,床兩頭的燭臺上燃著細燭,光芒不太亮,能影影綽綽看到賬內(nèi)相擁的兩人。
許久過后,魏君顧懷里的人終于輕輕點頭。
前所未有的狂喜席卷而來,魏君顧要費盡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溢出胸腔的情緒。
“阿詞,我很開心?!?/p>
清詞當然知道他現(xiàn)在很開心,她都要被他箍得喘不過氣了。
“你先松開,讓我喘喘氣?!鼻逶~推推他。
“不松?!蔽壕櫿Z氣無賴,像小孩子守護自己最珍貴的糖果。
“松開?!?/p>
“不松?!?/p>
……
“松開?!?/p>
“不松,一輩子都不松?!?/p>
她就是他在這時間最珍貴的珍寶。
自從兩人交心后,清詞就發(fā)現(xiàn)賀清川的眼神越來越危險,表情越來越不對。
雖然沒說,但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又叫太醫(yī)來做什么,我不是已經(jīng)沒事了?!鼻逶~現(xiàn)在看到太醫(yī)就頭疼。
先前喝了兩個多月的藥,后面又吃了一個多月的藥膳,她現(xiàn)在最討厭的就是藥,連帶著對開藥的太醫(yī)都遷怒起來。
“只是確診一下而已,沒事我就放心了?!卑参壳逶~一句,他又朝柳太醫(yī)吩咐,“跟我來?!?/p>
柳太醫(yī)忙攜著藥箱跟上,室內(nèi)就只剩清詞和侍女。
有什么話還要出去說,難道她不能知道?
清詞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又笑自己,想這么多干什么,他總不會害她。
“王妃娘娘已無大礙,只是還需將養(yǎng)些日子方能大好,近段日子切記不要過于勞累、受寒便可,也可適當增加活動,出門散心,亦對娘娘身體有益。”
“本王記下了?!?/p>
清詞很高興,不用喝藥,也不用吃藥膳,終于脫離病弱的狀態(tài),不是林黛玉了。
不過,這份高興的心情,在晚膳后就隨魏君顧的視線消失了。
清詞沐浴完,倚在塌上閉目養(yǎng)神,由流霜拿著軟巾給她細細擦拭頭發(fā)。
正月天寒,許多人十天半月洗一次頭都正常,但清詞在現(xiàn)代習慣了每天洗,哪怕在冬天,最多隔一天就要洗頭。
只是沒有吹風機,擦頭發(fā)這事就太繁瑣了。
魏君顧沐浴完隨意披了件長袍走出來,很自然地從流霜手里接過帕子繼續(xù)為清詞拭頭發(fā)。
等帕子再拭不干水汽,他便換內(nèi)力一縷一縷為她烘頭發(fā),還時不時按摩她頭皮。
魏君顧熟知人體穴位,力道適中,按得清詞舒服極了,都有點昏昏欲睡。
等頭發(fā)全干,魏君顧便橫腰抱著她往床上走去。清詞習慣性地輕輕勾著他脖子,將頭靠在他肩上。
將人放到床上,魏君顧沒抽身離開,反而在她臉上落下細細密密的吻。
從額頭到眼睛,鼻子、臉頰、粉唇,他纏著她和他一起親吻。
他親了會兒,開始轉(zhuǎn)移目標,來到她的脖子處輕輕啃噬,留下淺淺的痕跡一會兒后又消失不見。
直到清詞感覺自己肩上一涼,才驚覺事情已經(jīng)超出她的預(y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