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面、小籠包、關東煮、章魚丸、炒河粉……解揚邊走邊吃,從太陽落山吃到了萬家燈火點亮。
肚子脹得難受,但他卻覺得滿足。
末世污染嚴重,這些在末世前隨處可見的吃食在末世全部成了奢侈品,解揚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嘗過這些用人工調(diào)料堆積出來的味道了。
他提著剛買的燒烤走出熱鬧的夜市,隨便找了個花壇坐下,開了一瓶啤酒。
手機已經(jīng)安靜很久,應該是沒電了。路燈光昏黃,燈下有蚊蟲飛舞,不遠處的夜市人聲鼎沸,空氣中浮動著燒烤和小龍蝦的香氣,馬路上車來車往,夜已深,城市依然未眠。
這才是生活該有的樣子。
解揚把啤酒挪到唇邊,停頓良久,還是把啤酒又挪開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臉。
怎么回事,都離了末世了,怎么還這么怕失去清醒。
突兀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擾了他的悠閑。鈴聲來自背后的背包,系統(tǒng)自定義的純音樂,明顯不是原主那臺精心設定過各種鈴聲的舊手機發(fā)出的。解揚放下啤酒,反手拉過背包,循著聲音從背包夾層里翻出一臺新得連后殼保護膜都沒撕的手機來。
手機的屏幕上閃爍著來自“那個人”的來電。
小說中,炮灰解揚給仇行的備注就是“那個人”。女主曾在發(fā)現(xiàn)這點后建議炮灰解揚換一個更尊重人的備注,炮灰解揚生硬拒絕,還讓女主離反派遠一點。兩人的這場談話剛好被反派聽到,結果自然是炮灰倒霉,女主成功引起反派的注意。
在一個小說世界中,一個路人甲恰巧和炮灰同名同姓,并和炮灰一樣給某個人備注“那個人”的概率是多少?
零。
解揚自問自答,掛掉來電,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兩分鐘后,一雙穿著皮鞋的腳出現(xiàn)在解揚面前。
“解先生?!?/p>
解揚手指微收,抬眼看去。
保鏢模樣的嚴肅男子微微彎腰,側身示意了一下路邊停著的黑色汽車,說:“老板來接您回家了?!?/p>
解揚朝著汽車看去。車門關著,他并不能看到里面坐著誰,腦中也并沒有信息可以告訴他“老板”是誰。他合理推測了一下,覺得如果他就是炮灰解揚,那么保鏢口中的老板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解揚的父親解修,一個是解揚的便宜老公大反派仇行。前者只會賣兒子,后者只會給配偶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哪個都不是好選擇。
他捏了捏啤酒罐:“你來得太早了?!逼鸫a該讓他享受完這個新生的夜晚后再帶著壞消息過來。
保鏢姿態(tài)恭謹,語氣卻帶著警告,“解先生,老板對您已經(jīng)足夠?qū)捜?,請不要繼續(xù)任性,上車吧?!?/p>
“如果我不上車,你會怎樣?”
保鏢沉默,說道:“老板已經(jīng)接受了解董事長明天中午的午飯邀約,并答應明天會帶您一起出席,請您考慮清楚?!?/p>
看來車里坐的是仇行。
解揚收拾好燒烤站起身,把只喝了一口的啤酒塞進保鏢手里,拍拍他的肩膀:“賞你了?!闭f完過去拉開汽車后車門,矮身坐進去。
“丟出去。”
解揚側頭,看向身旁坐著的男人。
“你手里那個,丟出去?!?/p>
作為本文最大的反派,仇行長相不俗,身上氣勢極盛,冷眼看人時尤其可怕。他眼尾上挑,唇角向下,輪廓深而瘦削,唇色暗沉,蒼白的臉色配上臉上過于濃重的陰郁神態(tài),再加上一身黑襯衣黑西褲,乍一看去簡直像是一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能止小兒夜啼。
解揚不是小兒。
他盯著仇行的眼睛,推門下車,繞到副駕駛把剛坐上去的保鏢拉下來,將燒烤塞到他手里:“這個也賞你了,好好吃完,別浪費?!闭f完坐上副駕駛,砰一聲關上車門,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車內(nèi)的氣氛光速變沉。司機不明白上次見面時還膽小怯懦的解揚這次怎么突然硬氣了起來,不敢看后座仇行的表情,嘗試和解揚搭話:“解先生,要不您還是坐到后面去吧,副駕駛是最不安全的位置……”
解揚把座椅放下一點,抱胸躺好。
司機:“……”
仇行:“開車?!?/p>
司機遲疑:“那吳水……”
“開車?!?/p>
司機閉嘴,發(fā)動汽車。
“冷氣打低一點?!?/p>
司機依言照做。
“再低一點?!?/p>
司機猶豫了一下,又往下調(diào)低了一度。
仇行不耐煩了:“開到最低?!?/p>
司機受到了驚嚇:“老板,最低是10°?!?/p>
“開?!?/p>
司機欲哭無淚,瞄一眼旁邊依然閉著眼睛的解揚,想咬手絹。老板這明顯是又發(fā)瘋了,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車內(nèi)溫度很快降了下來,夏末秋初的天氣,車內(nèi)就解揚穿得最多,有一件薄外套,司機和仇行都穿的單層。但在10°的溫度下,單層和薄外套地位一樣,都得挨凍。
好不容易擺脫末世,解揚并不準備虐待自己。他睜開眼,說道:“調(diào)回去?!?/p>
司機不敢動。
解揚回頭看仇行:“讓他調(diào)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