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政清微微仰頭靠在車后座位的靠背上,閉著雙眼休養(yǎng)精神。他雖然已人過中年,但面容卻依舊硬挺英俊,只幾道淺淺的魚尾紋刻在眼角,顯出一股成熟男人獨有的魅力。他的頭發(fā)修整得恰到好處,著裝也得體,與他的年齡相符顯得優(yōu)雅而莊重。
對于這個圈子里的人來說,原政清是個不錯的合作伙伴:他穩(wěn)重、睿智,為人又寬容謙和,經(jīng)常顯露出一種來自豪門貴族的名門風(fēng)范--要知道近些年來圈子里的暴發(fā)戶太多,這讓那些一直以名門自居的商賈富豪們覺得無法容忍。而與之相比原政清就要好上太多,即便是圈子里挑剔的老人對于他慣常保持的風(fēng)范也贊不絕口。
就像現(xiàn)在,雖然剛經(jīng)歷完一場持續(xù)到深夜的酒會,感到十分疲憊,他卻依舊保持著十足的禮儀與風(fēng)范,連著裝都一絲不茍。然而這只是看上去罷了——坐在副駕駛的李休斯很清楚他家先生今天的心情其實很不好。他當(dāng)然不會愚蠢到在這個時候去觸霉頭,所以他略略地瞄了眼原政清看似平靜的臉色之后,就調(diào)整好姿勢正襟危坐直視前方。
等車在原家大門外緩緩?fù)O轮?,李休斯搶先一步走到后面躬身將車門打開:“先生?!?/p>
原政清睜開眼,略略彎身從車?yán)锩孀呦聛怼@钚菟闺S即跟上,低著聲音問道:“醒酒茶是送到您的書房還是臥室?”
原政清沒有理會他的問話,而是問道:“明俊呢?”
“少爺在自己的房間。”他抬手看了下時間:“這個時候估計已經(jīng)休息了。”
“讓他到書房來?!?/p>
等原明俊到書房時,原政清正坐在書桌前喝醒酒茶,他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隨即將目光冷淡地轉(zhuǎn)開了。
原明俊這個時候原本已經(jīng)休息,卻又被生生地叫起來,情緒就有些不好。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久,原政清今天的臉色看起來也不算差,他也就沒怎么放在心上。
他幾步走到原政清身邊,打著哈欠問道:“這么晚了叫我來有什么事啊?”
原政清放下手中的茶杯,將眼神轉(zhuǎn)向他,接著忽然抬手猛地給了他一個狠狠的耳光。原明俊當(dāng)場就被這個耳光給打懵了,捂著腫起的半邊臉頰愣愣地看著他。
“畜生!”原政清一改往日的風(fēng)度,朝著他罵道:“你可好,惹了這么大的禍還只知道睡覺!”
原明俊平日里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寵大的,無論是原政清還是文麗,幾乎從未對他說過一句重話,更別提動手了。這突如其來的耳光瞬間就將他原本就有的火氣點燃:“你干什么?!憑什么打我?”
原政清瞇著眼看他,臉上的神色陰沉得厲害:“憑什么打你?我看就是平日里給你慣壞了,你才什么事情都敢做!你知不知道這次自己惹了多大的禍?就因為你的沖動,原本已經(jīng)到手的會長頭銜就這么丟了!”
原明俊被他陰沉的臉色嚇到了,心里忐忑起來,但面上還維持著一副倔強的模樣:“不過是一個頭銜罷了,你至于發(fā)這么大的火?”
“你懂什么?!你以為那只是個頭銜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逞能讓我錯失了多么重要的機會?我好吃好喝地供著你就是讓你來做這些蠢事的嗎?”
原明俊見他少有得動了怒,反駁的話幾次到嘴邊又被生生壓了回去,到最后解釋的聲音也小了許多:“我也不是有意的,要不是那個原陸時……父親,您知不知道這次輿論弄得這樣大,都是他在暗地里使壞,虧您從前還一直護著他,誰承想他這樣陰險,在背后咬我們一口!”
原政清慢慢深呼吸幾口氣,才將郁結(jié)在心頭的煩悶舒緩一點。他眉頭緊鎖,眼神打量著對面的原明?。骸澳羌虑槟隳赣H同我講過,雖然有證據(jù)指向陳耀峰,但并不能證明就是陸時做的?!?/p>
原明俊眼睛瞪得滾圓,不可理解地看著他:“您到現(xiàn)在還要袒護他嗎?他自己都對我承認了!”
“承認什么?”
“承認事情是他做的!”
原政清臉上的表情依舊,顯然有些不相信:“陸時那個孩子我是了解的,他不會做這樣的事?!彼?dāng)然了解,就原陸時那個智商能想得出這樣的方法?怎么可能!
“他現(xiàn)在和從前不一樣了,”說實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也想像不到對他說出那樣一番話的,會是那個智力受損的原陸時:“我原來也以為是陳耀峰出的注意,但那天在學(xué)校里見到他以后就立刻能確定,這樣陰險狡詐的招數(shù)一定是他做的!”
聽到原明俊的話,原政清不由得陷入沉思。前兩天他聽說那幾個廢礦不知怎么的竟然被發(fā)現(xiàn)了儲量不小的貴金屬,而且有傳言說這些貴金屬還是原陸時發(fā)現(xiàn)的。原本他是根本不信的,就他侄子那個樣子會發(fā)現(xiàn)得了貴金屬?多半是走運罷了。
而今天這件事卻讓他有了些猶疑,如果輿論背后真的是原陸時在煽風(fēng)點火,就證明他從前是真的小看他了。那么這么多年他一直裝出一副草包模樣,都是為了蒙蔽他嗎?
原政清瞇了瞇眼,看來自己這個侄子,可要好好調(diào)查調(diào)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