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來人有一雙和聞川十分相似的眼睛,五官則更加瀟灑倜儻,氣質(zhì)顯得較為輕浮。他嘴角一勾,露出一個略顯邪氣的笑容,好看的眼睛微微瞇起,不緊不慢道:“項家小子……喲,項叔,您也在?”
他放下槍,目光從澡堂里的幾人身上掃過,再次看向項臣還裸露著的下身,笑著道:“起來吧,像什么樣子,顯擺你比別人的大嗎?來來,跟哥比比,哥可不比你差到哪兒去?!?/p>
項臣:“……”
項臣從前一見這人就頭疼得很,此時再見面心里除了意外,倒有幾分欣喜了。
他撿起落在地上的毛巾系好,放下槍道:“聞大哥,你怎么會在這兒?當時我和聞川去找過你,但他們說俱樂部是重災區(qū),已經(jīng)封鎖了……你……?”
來者正是聞川那生死不明的大哥,聞夏。
聞夏今年三十整,正是大好時候,身高184,手長腳長,一身瀟灑氣質(zhì)端得是翩翩佳公子,走到哪兒都光彩奪目,吸引眼球;他跟聞川的性格完全相反,輕浮又自傲,說話從來不正不經(jīng),愛干凈有輕微潔癖且事多,以前項臣就常暗地里說對方是“事兒逼”。
聞家經(jīng)商,父母是富一代,白手起家本事很大,據(jù)說聞家父母的戀愛故事也是一段佳話,常惹得富家小姐太太們羨慕嫉妒。
可惜好日子不長,聞家漸漸在上層立足后得罪了不少人,小兒子聞川出生不到三年,聞家父母就因車禍意外身亡,彼時聞夏不到十歲,卻繼承了父母的良好基因,生得聰慧又機靈,他知道這事不是意外,但卻苦無證據(jù),只得低調(diào)行事;聞家家產(chǎn)被親戚想著法子奪走后,聞夏帶著弟弟在親戚間游走,也沒個固定的住所,也因此聞川幼年常搬家、換學校,以至于沒什么談得來的朋友,最依靠的便是這個大哥了。
聞川幼年看慣了人情冷暖,性子便十分冷淡,跟誰也親近不起來。
聞夏年少時看著不聲不響,常逃課又結交了一些狐朋狗友,看似這輩子沒什么前途,卻哪料他心機深沉,早早埋下伏筆,先是引得親戚間為了遺產(chǎn)斗了個狗血淋頭,最后他漁翁得利,十八歲成年時將父母留下的遺產(chǎn)和保險全數(shù)吞下,二十歲進入聞家公司實習——彼時親戚間握著屬于他的股份,他也不同那些人硬搶,用了五年時間將跟著父母打江山的老人收入麾下,再花三年時間大洗牌,最終繼承了父母的公司,將自己的股份拿了回來,再之后更為父母翻案,抓住了兇手,順手清理了幾家競爭對手。
聞川在大哥的庇護下,幾乎沒有牽扯進這些斗爭中,他自小只愛念書,一個人待著也不覺無聊,聞夏將他保護得很好,他便無所顧忌地朝著學霸的方向一路飛馳,除了幼時受過一些冷眼,后來聞夏加倍補償于他,要星星不給月亮,因此沒受過什么挫折。
對比聞夏,聞川的心思要簡單得多,聞夏則完全不同,他自小跟不懷好意的親戚們明爭暗斗,練就了一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從來沒人看得出他是真心還是假意,輕浮的表象常讓不熟悉他的人誤以為他很好拿捏,實則往往因“第一印象的誤解”陷入對方的圈套中。
若說聞川是冷傲矜持的白孔雀,聞夏則是肚里裝滿黑水的笑面虎,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
聞夏放下警惕心,在門口脫了褲子系著毛巾進了滿是水霧的澡堂,笑瞇瞇道:“你們怎么在這兒?”
他又看了項臣一眼,道:“你說你跟小川在一起?他人呢?”
提起寶貝弟弟,他的神情才顯得真實了一些,雖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視線卻緊緊盯著項臣,像是他敢說一句不利的話,便能維持著這笑容徒手將人給撕碎了。
項臣上下打量他一眼,簡單說了聞川的去處,聞夏聽得小弟安全去了J城避難所,沒有露出松口氣的神情,反而蹙起眉頭,若有所思。
項臣道:“該你了,你怎么在這兒?當日發(fā)生了什么?你既然沒事,怎么不想辦法聯(lián)系聞川?你知道他有多著急嗎?”
聞夏詫異看了項臣一眼,走到隔間打開水,一邊沖洗一邊道:“你不是跟他不對付么?這會兒倒是替他擔心起來了?”
項坤、羅子淞幾人各自洗了澡,隨即去浴池里泡著,手臂搭在瓷磚上,祁十一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察覺沒什么問題,便又回到池子邊昏昏欲睡去了。
這澡堂很大,沿墻邊是一圈單人洗澡的隔間,中間則分了幾個泡澡的池子,有深有淺,池子邊有長條的凳子,可以坐著休息。
聞夏只簡單沖洗了一下,摘了毛巾朝池子里一坐,胯下巨物沉甸甸的晃了晃,得意道:“哥比你強不?”
項臣:“……”
項坤哈哈大笑,說:“聞夏有伴兒了嗎?”
聞夏搖頭,項坤順手給他介紹了周圍幾人,說到祁十一時,聞夏挑眉,看著那小子單薄的身子,道:“后勤救援?就這身子骨,別被累垮了。”
“臨時征召,顧不得了?!表椑つ税涯樕系乃?,往后靠了靠,嘆氣,“沒想到你還活著,挺好,聞川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p>
提起弟弟,聞夏眉眼柔和了很多,道:“我知道他不會出事,研究所畢竟特殊一些,防范措施只會更嚴,救援隊也會優(yōu)先帶他們撤離吧?不過……怎么會去了J城?”
項臣登時無言以對,神情復雜地看著他。
聞夏愣了愣:“怎么?我說得不對?”
“按道理說,應該是這樣的。”項臣不服輸?shù)卣旅?,顯擺自己的雄性標志,一腿屈著坐在池子邊緣,將腿放進熱水里,蕩起層層水波,道,“如果不是我?guī)臀野峙芡热チ艘惶搜芯克?,你弟恐怕是活不出來了?!?/p>
聞夏這才驚了一跳,猛地坐直了:“怎么回事?!”
項臣此時才明白過來,怪不得聞夏一點都不著急,原來是誤會了,還以為聞川早就被撤離了。
項坤也道:“我當時讓項臣去研究所拿資料,也帶了那樣的心思,這幾個研究所都有研發(fā)疫苗的任務,無論是防范措施還是優(yōu)先撤離權,肯定都沒問題,否則我如何會讓項臣去一趟?”
原本以為是保護兒子,哪知道他跟聞夏一樣,都料錯了——研究所居然是最危險的地方。
項臣簡單說了當初自己發(fā)現(xiàn)研究所出了事,也不清楚聞川還活著沒有,只能從通風口爬進去找資料,結果誤打誤撞救了人;后來更帶著人一路逃亡,直到前段時間才被迫分開。
聞夏眼神復雜,拍了拍項臣,道:“多虧了你,這個恩我記下了?!?/p>
聞夏斟酌了一下語言,這才說起自己當初的遭遇。
原來當日他去俱樂部應酬幾個家族少爺,本來說好了一起投資分公司,憑各家人脈拿下一個大生意來,結果去了才發(fā)現(xiàn)人不齊,其中兩個少爺電話打不通,他們只得暫且算了,便喝酒閑聊起來。
聞夏惦記著給弟弟買禮物,慶祝他接手了一個大項目——他并不知聞川接得是疫苗研發(fā)任務,只知道這事國家很重視,又聽弟弟說研發(fā)進度快完成了,于是想著晚上包餐廳兩兄弟好好喝一杯。
他找借口去廁所,在隔間里給餐廳打電話——他本以為今天要跟幾位少爺喝酒應酬,想把時間定在第二天,但既然今日生意談不成,擇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吧。
結果餐廳電話打不通,秘書電話也關機了,他頓時有些莫名其妙。
“我當時在廁所隔間,”聞夏想起那日的事,依然心有余悸,“突然就聽門外有人尖叫,后來就亂套了,我起初以為是哪個包間的人打起來了,還想著幫忙報警?!?/p>
聞夏搖搖頭:“我剛推開門,就見外面的人流著黑色的血,張牙舞爪地就朝我沖了過來,我下意識就踹開了人,將廁所門關上了。那些人的力道很大,很快將門撞變了形,這明顯不是常人該有的力氣,我覺得事情不對,便從廁所后窗爬出去了?!?/p>
他出去后立刻給包間里的少爺們打電話,讓他們不要開門,不要出聲。
那幾個少爺聽不清他說什么,只覺外面吵得厲害,便拉開門對著外頭大喊“閉嘴!”,結果可想而知。
楊慶不由哆嗦了一下,道:“我當時情況也差不多,正開會呢,外頭突然就亂了。這事太突然了,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根本無法理解發(fā)生了什么?!?/p>
聞夏點頭,他當時聽手機里傳來慘叫,就知道事情不好,他立刻給聞川打電話,哪料聞川電話也打不通,他只得匆匆留了言,發(fā)了個定位,之后手機就沒信號了。
事情發(fā)展得太快,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聞夏順著俱樂部后門的小路往外跑,半路運氣好遇上了前來救援的軍方,一句話沒來得及說,直接被拖進車里帶走了。
“我想讓他們?nèi)パ芯克衣劥?,對方一聽聞川在研究所,就告訴我不會有事。”聞夏道,“我這才知道聞川他們接得是什么項目,想來國家必然會重視,哪兒出事,研究所都不會出事的。這才放了心?!?/p>
聞夏蹙眉,一想到聞川和死神擦肩而過,他明明可以去救,卻聽信了軍方的話沒走回頭路,登時一陣后怕,明明泡在熱水里,卻覺得渾身都涼了下來。
項臣道:“所以你之后就直接撤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