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若是在當年參加實戰(zhàn)演習(xí)考試,他早已零分出局了。
項臣臉色難看,感覺自己像是站在一覽無余的荒野上,頭頂被標上了狙擊的紅點卻一無所知,任人宰割。
這令他感到了巨大的憤怒和恥辱。
羅子淞擔憂地看他:“項臣?”
項臣輕聲唔了一聲,閉上眼慢慢地深呼吸了幾下,再睜眼時神情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
這屋里藏有攝像頭——他早該想到的,不僅是這個房間,宿舍樓下,走廊,所有的房間都應(yīng)該有。
鐘昊生這樣的人,一個人掌控這么大的地盤,這么多手下,怎么允許有自己監(jiān)控不到的死角?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
不,不對,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宿舍樓內(nèi)部沒有。
一來是每日供給的東西如果真有問題,鐘昊生不可能給自己留下把柄;二來如果有其他人不知道這件事,是被蒙騙的,這樣的監(jiān)控萬一被誰看見了他就別想再控制這里。
況且如果真有問題,安靜不可能就那樣招呼他。那小子看上去很天真可愛,實則很機靈。
也許還有其他什么原因。
項臣瞇起眼,想起安靜似笑非笑,意味深長地那一句“收留這么多單身未婚O,還要控制住那些A和B,令他們擰成一股繩,保證不會有人鬧事背叛,這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p>
項臣心里發(fā)寒,慶幸自己先去了一趟宿舍樓,否則他就是將聞川扔在了未知的危險里。
他給羅子淞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多問,嘴里道:“沒事,我剛才去找了聞川?!?/p>
羅子淞配合道:“聞老師還好嗎?”
“別叫他聞老師,別扭,”項臣恢復(fù)了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Z氣不耐,“還是那德行,這里不滿意那里不滿意,不好伺候?!?/p>
項臣頓了頓,說:“他要出來住,他說宿舍樓里的人有問題。”
羅子淞皺眉,意識到項臣話里有話,可他不確定那是什么意思,斟酌道:“什么叫有問題?”
“我也不清楚?!表棾嫉溃皹抢餂]開燈,瞧著陰森森的,可能是嚇著他了?!?/p>
他痞氣一笑,不屑道:“Omega都那樣,膽小嬌弱……哎你說他也不會撒個嬌,理所當然地命令我該干嘛干嘛,我欠他的?”
羅子淞笑了笑,繼續(xù)當和事佬:“別總跟他吵架,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都成熟一點?!?/p>
“是他不成熟吧?”項臣挑眉。
兩人隨意聊了一會兒,羅子淞一臉疲憊,看上去不是很撐得住。
項臣便扶他去了樓上一間多媒體教室里休息。
教室不算很大,桌椅之間零散地或坐或躺著一些人,這些人沒有Omega的特殊待遇,沒有固定可供休息的地方,只能在桌上或地上將就睡。其他教室也差不多都是這樣。
項臣之前分到了被褥和枕頭,還有一些壓縮餅乾和水。干糧的量差不多夠一個人兩天的份,還有簡單的兩套換洗衣物。
項臣他們自己帶得有行李,衣物倒是夠的。只是食物和藥品之類的被收走了,這里的規(guī)則是共有制,幾乎沒有私人這個概念了。
多媒體教室里也沒開燈,大概是為了省電或者是怕引起外面的注意,暮色西沉,教室里很是昏暗,每個人都顯得頹廢空洞,死氣沉沉。
教室里原本就有攝像頭,完全是現(xiàn)成的,項臣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扶著羅子淞在最后一排的長桌上躺下了。
他將兩個枕頭團了團塞到羅子淞頭下,又給他蓋好被子,自己坐到一邊守著他,心里有些焦慮。
他想立刻將聞川接出來,但他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急切,以免被鐘昊生看出異常;況且羅子淞受傷,沒有其他人能夠信任托付,萬一中途發(fā)燒怎么辦?他得親自看著。
項臣感覺自己分身乏術(shù),陶非也不知去哪兒了,一時眉頭皺得死緊。
羅子淞很快就睡了過去,中途有人過來打招呼,項臣隨意跟對方聊了幾句,發(fā)現(xiàn)這些人的表情和眼神都很詭異,是一種說不上來的不正常。
項臣警惕著,脫了衣服搭在一邊等晾干,他精干健碩的身軀引得好些人不時往他這里看,優(yōu)秀的A哪怕是不受信息素干擾的B也會不自覺被其魅力吸引。入夜后,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摸黑走了過來,道:“你是新來的吧?”
項臣點頭。
男人伸出手:“我叫楊慶,C城人。”
“B城,項臣?!表棾忌斐鍪?,跟他隨意地握了一下。
男人搓了搓手指,道:“項哥有煙嗎?”
項臣之前從鐘昊生那兒順了煙走,聞言便摸了一根給他,楊慶道了謝,接過打火機點燃了,他微微側(cè)頭,從眼角余光打量項臣,見項臣看過來,便主動伸手幫項臣點煙,雙手舉著,顯得很有禮貌。
楊慶叼著煙,嘴角露著一點笑,給項臣點燃煙后,道:“看兩位的樣子,一路來得不容易?。俊?/p>
“不容易?!表棾级自谝巫由希诶洗笏频?,手肘搭在膝蓋上,說,“拖家?guī)Э诘模@我哥,羅子淞,還有個媳婦兒,在宿舍樓里?!?/p>
“喲,有媳婦兒了?”楊慶眉角一動,不動聲色道,“今天剛安排去宿舍樓?”
“是?!表棾疾粷M道,“硬是將我們分開了,上哪兒說理去?”
楊慶笑了笑,呼出口煙氣:“老狗沒提醒你嗎?進了這里,就沒有私有的東西了?!?/p>
他著重了“私有”和“東西”幾個字,語氣顯得不太正經(jīng)。
項臣蹙眉:“什么意思?我媳婦兒是東西?”
楊慶笑起來:“這梗太老了,咱們就不玩了吧?”
項臣裝傻充愣,注意到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氣氛一時很奇怪。
“結(jié)婚了嗎?”楊慶問。
項臣瞇著眼看他,冷冷道:“沒有,耍著呢?!?/p>
“哦?!睏顟c低了下頭,似乎覺得聽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片刻后抬頭掐了煙,拍了下項臣的肩,轉(zhuǎn)身走了。
項臣清楚這是“本地人”在探他的虛實,他沒有主動和這些人打招呼,等又有幾個人過來找他聊了幾句后,他探了下羅子淞的額頭,發(fā)現(xiàn)沒有發(fā)燒的跡象,這才找了個借口離開了教室。
剛出門,被喚做“老狗”臉上有燒傷的男人就過來了。
“鐘少找你?!彼麚P了揚下顎。
“巧了,我也要找他?!表棾嫉?,“你給我找兩個人,幫我看著我大哥。”
老狗不想被他使喚,但清楚鐘昊生想拉攏這二人,只得捏著鼻子點頭:“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