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里真有避難所。”羅子淞虛弱道，“陶非說對了。”

聞川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羅子淞額頭滿是冷汗，皺著眉，低低地吸著氣。

“堅持一下?！甭劥◤膬ξ锵淅锾统鲆痪砑啿既咏o他。

陶非紅著眼啞著嗓子道：“羅哥，你還好嗎？”

羅子淞搖頭，車?yán)锏膸兹藚s沒能松口氣，他們想到了在外頭攔截他們的那伙人，想來這避難所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們或許是羊入狼窩。

但眼下的情況不容許他們再多猶豫考慮了。

陶非道：“我們穿過縣城，從另一頭出去？”

項臣冷笑：“你信不信我們只要不按他們指示的方向走，下一次照過來的就不是燈，是槍了？”

羅子淞也道：“敵眾我寡，現(xiàn)在要逃來不及了?！?/p>

項臣想起什么似的，一手握了握旁邊聞川的手。

聞川看起來十分冷靜淡然，仿佛他們不是在逃命而是在郊游，他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身棾寂龅剿氖謺r，才發(fā)現(xiàn)聞川的內(nèi)心遠(yuǎn)不如表面平靜。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手心冰涼一片，還有些薄汗。

“有我在。”項臣安慰，“不要怕，我不會讓他們動你?！?/p>

聞川回頭看了他一眼，難得一見地勾起嘴角笑了笑，帶著一些感激。

項臣仿佛發(fā)現(xiàn)什么新世界似的，驚奇地道：“再笑一個？”

聞川：“……”

陶非崩潰道：“都什么時候了大哥！你還有心思調(diào)情！”

聞川：“……”

聞川耳朵登時通紅。

項臣見聞川稍微放松了一些，手心也暖和起來了，這才放開他，沖后座吹了聲口哨。

“喪尸都不怕了，還怕人??？都他媽一雙眼睛一個鼻子，有本事他長六只手七只腳出來？”

陶非：“……”

羅子淞疲憊地躺在后座椅上，說：“既來之，則安之?！?/p>

車?yán)锇察o下來，頭頂?shù)闹甘緹艄鈱⑺麄円宦芬搅艘凰鶎W(xué)校附近。

身后響起槍聲和爆炸聲，看來有專人在攔截那些喪尸，項臣看了眼后視鏡和羅子淞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的車停在了學(xué)校圍墻外頭，聞川抬頭去看，這圍墻四面都有人在高處看守，架著槍，在雨中看不清這些人的表情。

有摩托從他們的車后靠近，戴著頭盔的人悶聲說：“從哪兒來的？”

項臣痞氣一笑，缺了一角的眉毛高高抬起，說：“從地獄來?！?/p>

那人哼笑一聲，目光掃過副駕駛的聞川便不再說話，騎著摩托在前頭帶路。

項臣驅(qū)車跟隨，他們繞過圍墻，到了另一面的小路上，大概是學(xué)校后門，圍墻下是大片的商鋪。

此時的商鋪已顯得凌亂不堪，地上灑著各種小孩子喜歡的玩具，卡牌。零食和水則都被洗劫一空。

摩托車手下車，比了個手勢，項臣將車?？吭谄渲幸患疑啼伹暗臉湎拢辗潜е诖_子淞下車，他抱得很緊，仿佛那就是他的命。項臣猶豫了一下，從后備箱提上了他們還剩的一些食物和武器。

來人打開了一家文具商店的防盜門，帶著他們穿過商鋪，從后門進(jìn)入了校園。

商鋪后門對著教學(xué)樓，穿過教學(xué)樓的大廳則是操場，然后是正門。

這學(xué)校算不上太大，有一棟破舊的宿舍樓，有兩棟連在一起的教學(xué)樓，一棟低年級用的，一棟是高年級教室加音樂、美術(shù)、信息教室。

聞川看著四周，心說：這倒確實是個可以用來做避難所的地方，有水有電有食堂也有住的地方。如果干糧不夠了，還能出去搶，就像他們剛才遇到的那樣。

聞川已經(jīng)能肯定，那些全副武裝的人就是這里的成員，他們在路上故意設(shè)置路障，令司機(jī)等人下車查看時，再進(jìn)行搶劫。

但他們的武器是從哪兒來的？聞川有些不理解。

羅子淞的表情則始終顯得很嚴(yán)肅，項臣跟他并肩走著，小聲問：“怎么了？”

羅子淞道：“剛才那些人用的槍，我沒看錯的話，應(yīng)該都是警用槍?！?/p>

項臣想了想：“他們搶了警察局？”

羅子淞搖頭，示意自己不清楚，神情間有些焦慮。

四人跟著摩托車手進(jìn)了教學(xué)樓大廳，一樓大廳還挺寬敞，盡頭兩側(cè)有很大的鏡子。這教學(xué)樓有四個不同方向的樓梯出入口，他們走得這一個是高年級常用的旋轉(zhuǎn)樓梯，距離高年級教室最近。

他們被帶到了校長室，一路上陶非都不舒服地捂著鼻子，小聲問聞川：“這樓道里什么味道這么難聞？”

“沒擦干凈的血腥味吧?！甭劥⊕吡艘谎蹝煸趬ι系陌踩隹谑疽鈭D，說。

陶非皺著眉頭：“虧他們能找到這么好的避難地點?！?/p>

聞川眼神古怪地看他：“人流最集中的地方往往是重災(zāi)區(qū)?！?/p>

陶非莫名其妙。

聞川提醒：“學(xué)校、醫(yī)院、商場、圖書館、俱樂部、游樂園、酒吧、餐廳……”

陶非呆了片刻，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了：“對，對??？學(xué)校應(yīng)該是重災(zāi)區(qū)，他們，他們……？”

聞川不再說話，陶非冷汗直冒，只覺得鉆滿鼻腔甚至融進(jìn)了肺部的這股揮散不去的血腥味變得異常駭人起來，他腳下一軟，還是聞川拉了他一把才沒讓他從樓梯上滾下去。

陶非甚至連扶手也不敢碰了，鬼知道上面都沾過什么？

他現(xiàn)在只覺得自己像是踩在滿地血肉上，整個人都有些頭暈?zāi)垦Ｆ饋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