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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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趙玠從神機營回來,直接去了魏籮的臥房。
按照那位余嬤嬤的規(guī)矩算來,今日恰好是他可以跟魏籮行房的日子。說真的,經(jīng)過這幾日,趙玠竟生生被逼得認為行不行房都不重要了,他這會兒只想抱抱魏籮,同她說幾句話,摟著她睡一覺便足矣。
余嬤嬤擔(dān)心趙玠和魏籮私底下見面,便將趙玠的房間安排在章臺院的東廂房,與魏籮的房間隔著十萬八千里。趙玠連抱自己的媳婦兒都要被人管束,這滋味兒真是憋屈。
剛走到正室門口,便聽見里面?zhèn)鱽砦夯j說話的聲音。
“怎么又是豬肝?我都連著吃了好幾天的豬肝了,能不能換點別的花樣???”魏籮可憐兮兮地抱怨道。
金縷寬慰道:“姑娘,這是余嬤嬤交代的。余嬤嬤說吃豬肝對脾啊肝啊有好處,有助于受孕,您就委屈點兒吧?!痹掚m如此,但金縷對那余嬤嬤也是很不滿的,仗著是皇后娘娘派來的人,便對王府的諸多事宜指手畫腳,委實不招人待見。
魏籮翻了翻桌上的菜肴,竟是沒有一個對自己的胃口,不是豬肝便是扁豆粥,要么就是冬瓜豬骨湯,來來去去就這幾樣,一點兒新意都沒有。她煩悶地擱下筷子,“你去跟余嬤嬤說,我想吃奶汁魚片和脆皮乳鴿?!?/p>
趙玠聞言低低輕笑,這小家伙真?zhèn)€沒良心,他想她想得睡都睡不好,而她呢,卻有心思想著吃這吃那。
趙玠正欲舉步進屋,身后有個聲音忽然道:“殿下,請您止步?!?/p>
趙玠回頭,看到余嬤嬤那張臉時,鳳目沉了沉,“余嬤嬤有事?”
叫她一聲“余嬤嬤”是看在陳皇后的面子上,趙玠是一個脾氣不怎么好的人,若是換做旁人這般對他管東管西,恐怕他早已經(jīng)將人送上西天了。
偏那余嬤嬤看不出趙玠的不耐,沒有眼力勁兒地繼續(xù)道:“奴婢今日找人算了一卦,卦上說今日忌行房事,還請殿下移步東廂房,今晚是不能和王妃同房了?!?/p>
趙玠垂著眼睛,看不出是什么情緒,許久他才勾了勾唇角,耐人尋味地問道:“那么敢問嬤嬤,何時才適宜行房事?”
余嬤嬤道:“五日以后是一個吉日。”
趙玠眼神蘊了一層冷意,沒聽余嬤嬤的話,繼續(xù)往屋里走去。
余嬤嬤道:“殿下,請您配合奴婢!”
趙玠止步,回頭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本王今日若是進去了,你能如何?”
魏籮在屋里聽到動靜,早已撥開瓔珞珠簾走了出來,見趙玠和余嬤嬤站在門口,不必多想便猜到了怎么回事。她沒有上去勸說,蓋因自己也挺煩這余嬤嬤的,要不是不想讓陳皇后難堪,她早就把這老東西趕出去了。
余嬤嬤正色道:“殿下若是執(zhí)意進去,那奴婢便沒有留下的意義,只能明日回宮向皇后娘娘覆命了?!?/p>
趙玠道:“正好,本王早就看膩了你這張老臉,別等明日了,現(xiàn)在就滾回去?!?/p>
余嬤嬤這才露出些微慌亂之色,她方才那句話威脅的成分居多,本以為抬出陳皇后,靖王便會有所收斂,未料他竟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余嬤嬤道:“殿下……”
趙玠眉頭一蹙,霍然拔出腰間的佩刀,架在余嬤嬤的脖子上,瞇了瞇眼睛道:“再敢啰嗦一句,本王要了你的命。”
冷冰冰的刀刃貼著皮膚,余嬤嬤兩股戰(zhàn)戰(zhàn),這會兒倒也端不出什么架子來了。只強作鎮(zhèn)定道:“殿下、殿下息怒……”
趙玠冷聲道:“滾!”
那余嬤嬤立即松了一口氣,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魏籮站在多寶閣跟前,也跟著松了一口氣。太好了,她以后都不用吃豬肝了。
趙玠收回寶劍,對朱耿道:“去把東廂房的東西都搬回來?!?/p>
魏籮抱住趙玠的腰,在他懷里蹭了又蹭,仰頭問道:“你把余嬤嬤趕回去了,不怕皇后娘娘生氣嗎?”
趙玠點頭碰了碰她的額頭,道:“總不能讓我的阿籮每天都吃不飽吧。為夫瞧瞧,是不是瘦了?”
說起這個魏籮就滿肚子委屈。她指著紫檀浮雕雙獅紋圓桌上的飯菜,控訴道:“可不是么。每天都吃菜葉子,我又不是兔子,吃這些哪能飽?我要是想沾葷腥,還只能吃豬肝和豬肘子,可憐死了。”
趙玠因她說得發(fā)笑,方才的陰鷙轉(zhuǎn)瞬即逝。
剛才趙玠拿劍威脅余嬤嬤的時候,臉色陰沉,滿身煞氣,所有人都不敢瞧他,生怕被他遷怒了。若不是不想讓魏籮見血,說不定他還真會割下余嬤嬤的腦袋。只有魏籮一個人不怕他,不僅不怕,還熱情地撲進他懷里,三兩句話就逗他發(fā)笑。
趙玠捏捏魏籮的小臉,果真肉少了,他自然也心疼,遂道:“一會兒帶你去翡翠樓吃飯,這回沒人管著,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p>
翡翠軒最著名的是羊肉湯鍋,一想到鮮嫩可口的羊肉,魏籮的心情立即好多了。
到了翡翠樓,魏籮扶著趙玠的手走下馬車。
此時正值傍晚,翡翠樓內(nèi)人滿為患,掌柜親自領(lǐng)著趙玠和魏籮走上二樓雅間。
魏籮今兒穿了一條雪青色的梅花紋蟬翼紗裙,紗裙薄如蟬翼,層層疊疊,穿在身上猶如行走的一朵云彩。好看是好看,就是上樓梯時不大方便,魏籮提著裙襕,腳下一不留神便踩空了,直直地往前倒去。
趙玠及時伸手接住她,一手摟著她的肩膀,一手扶著她的腰肢,語氣無奈道:“怎么連路都不會走?”
魏籮有驚無險,站穩(wěn)后癟癟嘴道:“誰叫你不牽著我,走那么快做什么?”
趙玠失笑,兩根手指并在一起彈了彈她的腦門,“這么說還是我的不對了?”
魏籮道:“這可是你說的。”
趙玠瞧著她,沒跟這小家伙一般見識。繼續(xù)上樓的時候,他伸出一只手道,“小姑奶奶,走吧?!?/p>
魏籮翹起嘴角,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上,得意的小臉上明晃晃地寫著“算你識相”。
只不過剛走上二樓,魏籮便有些笑不出來了。
樓梯口站著一個人。宋暉穿著沉香色纻絲梅花紋直裰,頭束玉冠,站在對面,目光落在魏籮身上,想必把才才的一幕都看進了眼里。
魏籮的笑容凝了凝,半響才道:“宋暉哥哥?!?/p>
既是遇見了,便不好意思不打招呼。魏籮對宋暉始終是心存愧疚的,她因為自己的偏見,早早地在心里給宋暉定了死罪,認定自己跟他不可能。她耽誤了宋暉許多年,等到兩家商定婚期時才說要退親,這是她的不對。
宋暉回了神,微微一笑,走到魏籮和趙玠跟前道:“真巧,竟會在這里相遇?!?/p>
魏籮問道:“宋暉哥哥也來這里吃飯么?”
說話時,趙玠面無表情地捏了捏魏籮的手心,他雖沒用力,但魏籮還是瑟縮了下。
宋暉頷首,“我陪內(nèi)人一起來的?!?/p>
魏籮這才注意到宋暉身邊還站著一個姑娘,約莫十七八歲,穿著杏色的對襟衫兒和湖藍色織金百花飛碟紋的裙子,頭梳墜馬髻,生得貌美標(biāo)致,柔婉貞靜。
魏籮聽宋暉稱呼她為“內(nèi)人”,不免驚訝道:“宋暉哥哥何時成親了?我竟不知?!?/p>
“有月余了?!彼螘熜α诵?,向魏籮介紹道:“這是內(nèi)人沈氏?!?/p>
沈氏行了行禮道:“見過靖王爺,見過靖王妃?!?/p>
魏籮瞧著她的臉,總算是有幾分印象。有幾次參加宮宴的時候,沈氏也在場,只不過沈氏性子柔和,溫婉喜靜,身邊來往的都是有名有氣的才女,同魏籮倒是很少打交道。沈氏是沈太傅的嫡孫女兒,名叫沈靜容,沒想到她竟會嫁給宋暉。
告別了宋暉,來到雅間,魏籮有些心不在焉。
趙玠的臉色很不好看,掌柜的問了菜色,心驚膽戰(zhàn)地退了出去。
魏籮扭頭瞧見他緊皺的眉頭都能夾死一只蒼蠅,忍不住“撲哧”一笑,抱著他的手臂依偎過去,“大哥哥別多想了,我跟宋暉哥哥之前清清白白,以前沒什么,以后更沒有什么。方才見面打招呼,不過是出于禮節(jié)罷了。何況他也成親了,你還有什么好不高興的?”
趙玠低頭□她一眼,“宋暉哥哥?”
魏籮連忙改口,“宋大哥?!币娳w玠還是沉著臉,她又道:“宋世子,宋編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