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玠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含笑道:“嗯,我會溫柔一些?!?/p>
大白天的說葷話,后果便是朱耿進來時,看到魏籮面紅耳赤地坐在榻上一角,而他家的主子則氣定神閑地坐在書桌后面,手里捧著一本書,唇邊掛著淡淡笑意,活脫脫剛欺負完良家少女的姿態(tài)。
朱耿咳嗽了一聲,假裝什么都不知道,低頭道:“王爺,那常嬤嬤已經(jīng)帶來了。”
趙玠放下書冊,起身時已恢復(fù)清冷矜貴的模樣,道:“將她的情況一一告訴本王?!?/p>
朱耿道是,一邊領(lǐng)著趙玠走向前廳,一邊娓娓道來。
那常嬤嬤以前曾是寧貴妃的貼身宮女,是寧貴妃入宮以前便在身邊兒伺候的,深得寧貴妃的重用。只是十五年前忽然被外放出了宮,彼時常嬤嬤才二十二歲,不到離宮的年紀(jì),但此事安排得很是蹊蹺,仿佛一夜之間便沒了這個人一般。除了常嬤嬤以外,還有另外兩個宮女也被放出了宮,只不過家鄉(xiāng)太偏僻,至今仍未找到。如今常嬤嬤已經(jīng)嫁人生子,膝下有兩個孩子,丈夫是個亭長,日子倒是過得不錯。
到了前廳,中間跪著一個穿藍灰繡花比甲的婦人,年近四十,卻已滿頭華發(fā),眼紋橫生,儼然是五六十歲老嫗的形象。
趙玠和魏籮坐在剔紅描金蟠螭紋玫瑰椅上,看向下方的婦人。趙玠道:“抬頭?!?/p>
常嬤嬤瑟縮了下,慢吞吞地抬頭看上方二人。
她來時已經(jīng)知道是為何事了,這些年活得心驚膽戰(zhàn),早已料到這一天會到來。她底氣不足道:“民婦拜見靖王殿下,拜見靖王妃娘娘?!?/p>
趙玠道:“你可知本王為何請你過來?”
常氏倒也沒有裝傻,畢竟自己一家人的性命拿捏在趙玠手里,其中還有她剛出生不足月的孫兒,忙表態(tài)道:“殿下饒命,您想知道什么,民婦一定知無不言?!?/p>
太液池畔,春回大地,萬物復(fù)蘇,岸邊的楊柳抽出新枝,郁郁蔥蔥,隨風(fēng)招展,看得人心曠神怡。一旁花圃里的月季和玫瑰都開了花,爭相綻放,姹紫嫣紅,一陣清風(fēng),帶來千絲萬縷的香味。
寧貴妃和幾位妃嬪坐在八角亭內(nèi),言笑晏晏,遠處看去,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倒也不奇怪,早先寧貴妃受寵,底下的人都可勁兒地巴結(jié)她,如今雖不如從前,畢竟“貴妃”的身份擺在那兒,再加上她會做人,是以跟后宮妃嬪相處得還不錯。
正聊得高興時,有人出聲道:“皇后娘娘來了?!?/p>
循聲望去,便見不遠處的杏花樹下走來兩個身影。陳皇后穿著纏枝菊花補子短襖,下配紅織金云龍海水紋襕裙,神態(tài)從容,貌美大氣。陳皇后身邊兒是靖王妃,靖王妃年紀(jì)小,自有一股青妍嬌嫩的氣息,穿著杏黃色百蝶穿花的小衫兒,串珠瓔珞八寶紋裙襕隨著她的步伐輕搖,露出底下一雙精美的紅緞繡花鞋,鞋頭綴著一顆明晃晃的珍珠,將她整個人襯得愈發(fā)明潤動人,就像金山銀山堆出來的嬌滴滴的美人兒。
這兩人站在一塊兒,全然不同的兩種風(fēng)韻,倒不顯得突兀,反而很是養(yǎng)眼。
陳皇后走到跟前,亭子里的妃嬪紛紛屈膝行禮,陳皇后擺擺手示意她們起來。
“怎么都湊到這里來了?”陳皇后問道。
其中一人答道:“是寧姐姐瞧著今兒天氣不錯,這才將我們邀請來的?!?/p>
陳皇后“哦”一聲,看了寧貴妃一眼,眼里沒什么波瀾。
寧貴妃抿抿唇,堆起笑容問道:“怎么不見琉璃?最近似乎見她出來得少了,姐姐應(yīng)該讓她多出來走走才是,太醫(yī)不是說了,多曬曬太陽對身子也有好處嗎?”
陳皇后看著寧貴妃,淡淡道:“琉璃最近身子不大好,本宮讓她在屋里好好休息?!?/p>
寧貴妃笑了笑,不再多言。
倒是方才那個穿墨綠織金大袖衫的貴人道:“六公主的身子還是不見好轉(zhuǎn)嗎?前陣兒妾身瞧見了,瞧著還是健健康康的?!?/p>
陳皇后面色不改道:“只怪琉璃命苦,小小年紀(jì)便被人下了毒,如今能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p>
此話一出,不少人跟著附和,那貴人嘆息道:“淑妃心腸真?zhèn)€歹毒,好在陛下已經(jīng)處死了她,否則不知要禍害多少人?!?/p>
寧貴妃立在一旁不說話。
“說來也巧。”陳皇后打斷幾人的話,目光直直地落在寧貴妃身上,徐徐道:“琉璃當(dāng)初中的毒名叫奎寧,是從金雞納樹上提取的,這種樹只生長于云南大理。聽說寧妃的家鄉(xiāng)正是云南,不知可否聽過這種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