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大街兩邊圍滿了人群,紛紛投擲瓜果,一左一右各自站隊,壁壘分明,就連沐白和苻玄都被拿出來分了個高下。
雙方主要陣容更是從無聲的較量發(fā)展到了有聲的對吼,一方說我家丞相美貌絕倫才華蓋世;另一方說我家郡王風華無雙戰(zhàn)功卓著,各自把自個兒追捧的人物吹上了天。
最高興的當屬街邊賣瓜果的小販,矮油那個賺??!
一直到車駕駛過長長的大街,雙方車駕在岔口停下,即將作別。
謝殊挑簾下了車,走到衛(wèi)屹之車邊道:“嘗聞河東衛(wèi)氏多出美男子,今日這一遭行走,本相深以為然。武陵王果真貌動天下,難怪會被擲果盈車啊?!?/p>
衛(wèi)屹之也親自下了車,暗紋織錦的玄色朝服穿在他身上貴氣天成,他溫和笑道:“謝相謬贊了,本王哪里比得上謝相分毫呢?”
兩個人虛情假意彼此謙虛了一番,謝殊忽然面露赧色,干咳一聲道:“本相方才瞧您車上被投了不少石榴和李子,說來慚愧,本相所好之物甚少,卻偏偏愛吃這兩樣東西,不知……”
衛(wèi)屹之輕輕一笑,當即道:“苻玄,將本王車上的石榴和李子挑出來放到丞相車上去?!?/p>
苻玄皺了一下眉,但還是乖乖照辦去了。
不出片刻,悄悄尾隨觀望的百姓便將此事傳揚開了。
“嗨,你們都別爭了,連武陵王自己都贈了丞相瓜果,那分明就是甘拜下風的意思嘛!”
“哈哈哈!就說我家謝相大晉第一美吧!”謝殊的擁躉趾高氣揚。
“不不不!我不信!”衛(wèi)屹之的擁躉昏了三個。
雙方作別后許久,苻玄隔著簾子低聲問衛(wèi)屹之:“郡王何必如此縱容丞相?他分明是要?;ㄕ腥??!?/p>
“無妨,本來這比試也是本王隨口胡謅起來,大丈夫立于天地,何須靠一張臉?”衛(wèi)屹之說著,忽而低笑起來:“不過,這個謝相還真有幾分意思。”
有意思的謝丞相一回到相府就跪坐案后專心吃石榴,沐白一邊給她剝皮一邊得意洋洋地說:“我就說那個武陵王比不上公子您嘛?!?/p>
謝殊不以為意地撇撇嘴:“話別說太滿,光是手握重兵還能被陛下器重這點,公子我就得佩服他。”
沐白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院內已經掌上燈,老管家走到書房門口,對滿地的石榴皮視而不見,稟報說:“公子,大司馬府上有下人送了件東西來給您?!?/p>
“哦?”謝殊從案后起身,“拿來看看?!?/p>
沐白立即去門口接,原來是套素白的衣裳,他拿在手里看了看,意外道:“公子,這不是您那日穿去赴宴的便服嗎?”
謝殊接過來一看,還真是。
當時她一看到那件粗布衣裳就知道武陵王是有意拿出身問題膈應她,換完衣服后就特地把自己這身破了的便服留了下來,看起來像是忘了拿,其實是“回禮”。
意思就是:哎呀看你好窮啊,本相這身衣裳雖然破了但還挺值錢的,就打發(fā)了你吧。
現在衣服又被送了回來,難道衛(wèi)屹之也有“回禮”?
謝殊帶著這心情展開衣裳仔細一看,卻是一怔。
那截被劍斬斷的衣角已經拼了回去,接縫處是用上好赤金絲線做出的紋繡,看起來倒更精致華貴了。
“來人可還說了什么?”
管家道:“來人說武陵王親口吩咐要將衣服送到公子手上,這上面的赤金絲線乃是與吐谷渾作戰(zhàn)所得的戰(zhàn)利品,權作之前對您送禮的還禮?!?/p>
謝殊好笑:“可他也沒收我的禮啊?!?/p>
“武陵王說那是無功不受祿,但這衣裳是他親手劃破的,自然要完璧奉還?!?/p>
謝殊點點頭:“我明白了,這是在示好呢?!?/p>
她口中嘖嘖兩聲,那日宴席間衛(wèi)屹之先奚落她,后面又給了她一票,跟這應該是一個意思。這個對手果然強大,瞧這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弄得你完全不知他在琢磨什么,若是沉不住氣,反而要自亂陣腳。
她將衣服交給沐白,吩咐他仔細收好,毫不客氣地受了這禮。
忙完這些,剛想繼續(xù)坐回去吃石榴,管家居然去而復返。
“公子公子,不好了,老奴方才得知消息,冉公子尋短見了!”
謝殊被一口果肉嗆到,咳了半天,心里直納悶兒,冉公子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