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只覺得嘴唇被吮得發(fā)麻,心砰砰跳了起來,睜大眼睛,看著靳寬緊閉雙眼,眼睫顫動(dòng),滿是不解。
靳寬松了嘴,離開些許,見舍得白玉般的臉龐有些許紅了,嘴唇微張,濕潤殷紅,只是他眼中并無欲色,還是目光如水,滿是疑惑:“這、這是作甚?”
靳寬伸手抱住他,將頭埋入舍得懷中,淡淡檀香令人安心。他悶悶說道:“這是喜歡你。”
舍得摸著他的頭,就像在寺里摸撒嬌的阿黃一般:“什么是喜歡?”
“就是見到你會(huì)開心,一想到再也不能見你就難過?!?/p>
“就像我喜歡住持,喜歡山林,阿黃喜歡肉骨頭一樣嗎?”舍得想了想又道,“為什么再也不能見我了?”
“不一樣的?!苯鶎捫闹兴釢耙?yàn)槲揖鸵懒?。?/p>
舍得將他從懷中拉出來,問道:“你生病了?”
靳寬搖頭:“不是的,是皇帝要?dú)⑽??!?/p>
舍得想了想說道:“那日檀、岳二位施主離去之時(shí),交與住持兩個(gè)小瓷瓶,說是留給你的。說若是哪日皇帝要?dú)⒛?,便把它們給你。”
靳寬心中一動(dòng),問:“是什么?”
舍得說:“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問了住持然后取來。”
靳寬點(diǎn)了點(diǎn)頭,目送舍得離去,坐在原地乖乖不動(dòng),將那撒落地上的楓葉重新洗凈,一片片歸攏好。不過片刻舍得便回來了,手中拿著一白一青兩個(gè)一指長的小瓷瓶。
舍得先將白的給他說:“這里面是‘七日醉’,服下后形同死人,七日后復(fù)蘇?!?/p>
靳寬心中一喜,將那白瓷瓶緊緊握在手中:“另一個(gè)呢?”
舍得躊躇片刻,方把那青的也給他:“這是‘黃粱夢(mèng)’,和在鴆酒中服下,可解鴆毒劇痛,無聲無息無痛死在夢(mèng)中?!?/p>
靳寬手握兩個(gè)瓷瓶,看著舍得,問道:“若我服下‘七日醉’,醒來后,你可愿與我一同離去?!?/p>
“離去?去哪里?”
“天大地大,有何處不能去?!?/p>
舍得垂眸,后退一步:“住持說,我方才那樣是破了色戒。”
靳寬懂了,他眼眶微紅,將那兩個(gè)瓷瓶放在地上,站起來:“我如果孑然一身,即便活著也沒什么意思。都要死了,死得快些慢些痛些舒服些,都是一樣的?!?/p>
舍得忙將那瓷瓶撿起來,塞入他手里,道:“人生在世,萬不可自輕自賤?!?/p>
靳寬:“你不想我死嗎?”
舍得說道:“生死有命。”
靳寬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要走。
舍得急了,喊他的名字,氣道:“你就是想要死,也一定要服青瓶子里的‘黃粱夢(mèng)’,不然、不然的話,即使你死了我也是要討厭你的?!?/p>
靳寬轉(zhuǎn)頭看他,迎風(fēng)而立,眼眶濕潤,但卻也笑了:“好的,只要你千萬不要討厭我,偶爾想起我就行了?!?/p>
舍得咬著嘴唇,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定定站在原地,看著靳寬的身影消失在蕭索的山林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