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奔云坐在床沿邊上,低頭看自己的手指:“我已經(jīng)收拾好了?!?/p>
檀六喜不自勝:“那就好,咱們過兩日就走?!?/p>
“……我自己走?!?/p>
檀六表情僵住,頹然地盤腿坐在地上,靠在岳奔云腳邊,似一只蔫了頭腦的大狗,悶悶地說:“你還是怪我是不是。我不是有意來遲的,你那日一箭射得狠,我差點沒死了,幸好謝玄來接應,我大傷元氣,床上躺了許久,那日把你救出來之后,我又在床上躺了幾日才緩過來?!?/p>
怪不得他也瘦了許多,岳奔云想著,嘴里囁嚅說道:“那一箭不是我要射的……”
檀六見他似是松動了,忙撐著站起來,坐到他旁邊,肩膀靠著肩膀,大腿貼著大腿,又要說話,岳奔云忙開口截斷他:“這些日子,你不在桃花禪陪我時,在做什么。”
檀六一聽又愣住了,不說話。
“你是新朝初立的大功臣,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有千百樣事情要忙。我猜肅王于你是有大恩的,不然你也不會替他賣命。受人深恩是怎樣的日夜惴惴,我清楚得很。恩與情無法兩全,我自己也無法做到,只怕讓你日后為難。”岳奔云仍是低著頭,慢卻篤定地說了這樣一番話,話語里是他一貫的倔強。
檀六一股腦地聽下來,心里清楚,岳奔云還是怪他,怪他那時從始至終都不是坦誠相交,怪他懷著目的的接近,和情動之后的算計。
他無從分辯,看著岳奔云低頭抿唇的倔強樣子,心里又是生氣又是傷心又是委屈,說道:“無論是什么恩情,我也報完了,我只想和你去汀州看紅楓?!?/p>
岳奔云不說話,只一下一下地摳手指,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
檀六心中上火,想要表決心,又覺得空口無憑,不知怎樣才好叫他相信,只好又跟著坐過去,仍舊貼著,沒臉沒皮地摟著岳奔云的肩,嘴上撒潑:“你也算計我,不和我說老實話,你還射我一箭,兩清了!”
“都說了不是我要射的……”岳奔云皺著眉頭又往旁挪一挪,“兩清了正好。”
檀六又跟著挪過去,直把岳奔云逼到床邊,無處可挪,翻起了舊賬:“不清,你還欠著我八十兩又一百八十文?!?/p>
岳奔云不意他竟說起這個,一時語塞,又不知如何應付他胡攪蠻纏,只好不說話,當個鋸嘴葫蘆,一副決不妥協(xié)的樣子。檀六不知該把他怎樣才好,一把將人摁在床上,埋頭就叼住嘴唇親下去。
岳奔云任檀六蹭得他嘴唇和嘴邊濕漉漉也不松開牙關,垂著眼睛,睫毛一顫一顫的。
檀六泄了氣,埋到他肩窩里,說道:“我總會找到方法讓你相信我的?!?/p>
岳奔云只覺得內心有些難過,躺著,看著帳頂,任檀六整個人壓在他身上。良久,聽到檀六悶悶地說了一句什么話,聽不太清。
“你說什么?”
“我說我喜歡你?!?/p>
“……”
“喜歡得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