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當(dāng)天中午，后勤們?nèi)鰜砹耍巾數(shù)臉?biāo)旗在寒風(fēng)中飄揚(yáng)，大巴停在離旗不遠(yuǎn)處，耿小杰瑟瑟發(fā)抖，這里實(shí)在是太冷了！他把兜帽拉起來，捂著耳朵，手縮在衣袖里，僵硬地蹦來蹦去取暖。

黃娜娜：“小心……去?！?/p>

耿小杰：“風(fēng)太大——聽不清——”

王東大吼道：“小心掉下去——！”

耿小杰聽懂了，躲到王東身后的背風(fēng)面，拖著鼻涕。

正午的日光斜斜掛在南邊，散發(fā)著蒼白的光芒，耿小杰借來王東的望遠(yuǎn)鏡朝山下看，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雪地上有幾個小黑點(diǎn)在移動。

他們穿過了重重障礙，開始這段最后的奔跑——足有十二公里。

耿小杰調(diào)整聚焦，看不見陸飛虎，到處都是白光，雪地上的人不是他，在哪？到底在哪？王東不是說他走了捷徑么？

倏然間有后勤大喊，耿小杰忙轉(zhuǎn)身朝山下望，半山腰的峭壁上，一個人爬上山道。

那一刻耿小杰的呼吸幾乎就停了——他用望遠(yuǎn)鏡緩緩對焦，目光落在那人的臉上，陸飛虎。

耿小杰大叫道：“飛虎哥！”

陸飛虎堪堪爬上山道，腳下打滑。耿小杰正要沖下山去，衣領(lǐng)卻被楊少將抓著，這才想起他的比賽還沒完。

陸飛虎躬身猛喘，原地站了一會，緩緩走上來。

耿小杰緊張起來，山上風(fēng)這么大，他站在山路的最邊緣，沒事吧？

“體力達(dá)到極限了?！蓖鯑|道：“必須放慢速度，否則會休克?！?/p>

楊少將道：“沒啥子滴?！?/p>

王東沉聲道：“沒關(guān)系，再看看。”

陸飛虎不自在地動了動，走出幾步，全身碎冰沙沙響，背后峭壁下又爬上來一人，喘了片刻，也放慢了速度攀爬，耿小杰只覺平生第一次這么緊張。

陸飛虎漸漸作了個滑冰的動作，手臂交互擺動，提步開始沖刺，登山，而身后雪原上的小點(diǎn)還未接近山腳。

第二名見陸飛虎奔跑，卻很沉得住氣，看那模樣服輸了，不敢拼命，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后面。

陸飛虎領(lǐng)頭，艱難地跑上結(jié)冰的山路，這段路非常難跑，一個不小心打滑，后果便不堪設(shè)想，一路跑上山頂，耿小杰的呼吸幾乎與奔跑中的頻率相同，心臟跳得說不出的慢。

陸飛虎一個踉蹌，耿小杰的心跳剎那漏了一拍。

陸飛虎抬起頭，嘴唇被凍得青紫，臉色蒼白，緩緩接近終點(diǎn)，十步，五步。

“八小時十七分三十五秒?！秉S娜娜道。

“好樣的！”王東大吼道。

陸飛虎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耿小杰大喊一聲撲上前去，緊緊抱著他。

陸飛虎搭著耿小杰的肩膀走了幾步，躬身不住喘氣，沉重的身軀十分冰冷，整個人半壓在耿小杰身上。

耿小杰嚇壞了，忙道：“飛虎哥！”

陸飛虎擺手示意無妨，手套上結(jié)著一層冰。

“讓他先走走?！蓖鯑|道：“走一會再慢慢上車去，車前面有酒，給他喝點(diǎn)，再按摩心臟?！?/p>

耿小杰點(diǎn)頭，竭盡全力扛著他。

兩人在附近緩和片刻，陸飛虎冷漠的聲音低聲道：“上車。”

耿小杰艱難地半抱著他上車，陸飛虎坐在最后一排，開始猛咳嗽。

“酒?！标戯w虎說了一個字。

楊大校上車，從車前的箱子里取出一小瓶二鍋頭，擰開給陸飛虎喝了幾口，然后朝耿小杰道：“來嘛，看到起?！?/p>

楊大校解開陸飛虎外套，襯衣，毛衣，掀起他的背心，作了個推拿的手勢，示意耿小杰給陸飛虎按摩胸口。

耿小杰懂了，胖子轉(zhuǎn)身下車去，陸飛虎微微閉上眼，睫毛上滿是雪。

耿小杰抱著陸飛虎，用力按摩他的左邊胸膛，陸飛虎又喝了口酒，吁了口氣，仿佛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