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連忙把筆拾起來,小心翼翼放在案幾上,輕聲道:“陛下……可是批折子批得煩了?去御花園走走?”
容成擺擺手,合上眼支著腦袋不再說話。
這是桓恩離開他的第五天。
密探流水介地派出去,就連只上戰(zhàn)場打仗的大將軍也帶著精騎暗地里出城去尋,各個城鎮(zhèn)嚴密搜查過往行人,邊關(guān)戒嚴……仍然沒收到一絲一毫的消息。
那一晚上桓恩不知被誰帶著出了城門,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再也尋不到。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死了還是活著。
容成從來沒有這么頭疼過,從來沒有。
初時的暴怒過去,剩下的是一陣陣挖心的難受。
躺在床上便想著桓恩曾經(jīng)躺在他身邊,一伸手就能摟住桓恩細細的腰。平日里他常常是親著桓恩頭發(fā)睡著的,一陣陣的發(fā)香像有催眠安撫療效一樣?,F(xiàn)在偌大的床上只有他一個人,忽然覺得空蕩蕩起來。
案幾上還放著他走之前看過的書,旁邊的檀木架上擱置著他找來討他歡心的焦尾琴。
現(xiàn)在人不在了,他看著這些東西簡直恨不得一把火燒掉。
桌上攤著的那一頁,他神經(jīng)質(zhì)地翻了不下幾十遍。早上起來上早朝之前翻一遍,晚上批折子回來又翻一遍,那一頁的內(nèi)容幾乎快 背下來。他不能控制地反復(fù)想著桓恩看這一頁的時候在想什么,會不會這一頁對桓恩有什么特殊的意義。
養(yǎng)心殿只有他一個人在批折子,劉琦干巴巴地站在一旁,小心翼翼怕踩到他尾巴似的。以往從沒覺得養(yǎng)心殿這么安靜壓抑,如同一個地窖。
上朝提不起興趣,幾個老臣似是知道他在派人尋桓恩,下朝后來養(yǎng)心殿勸諫,全被他趕了回去。太后倒是一直只字不語。
批折子像是沒有精力,做什么事情都想著“若是桓恩還在的話,應(yīng)該是個什么樣子”,會不會指著他的批復(fù)說猶猶豫豫地說“似乎不妥”。
夜晚躺在床上整夜整夜失眠,曾經(jīng)在一起的畫面反復(fù)在眼前閃現(xiàn)。
借著出兵一事把桓恩壓在身下的時候,他眼底的憤怒像閃著光一樣令他著迷,而無奈和絕望又讓他心泛起疼惜。他彈琴的樣子嫻靜淡雅,寫字的模樣溫和恬靜,好像空氣都跟著輕盈下來。初一晚上帶他出去逛街,給他買東西,看他略有些害羞的樣子。在河邊放花燈的時候,明明滅滅的燭火映著他半邊側(cè)臉美得令人屏息。
他見過的美人多了,沒有一個像桓恩這樣。像是春夜里的細雨,無聲地潤澤了干涸的大地。在根本沒有察覺毫無防備的時候,就中了無藥可解的毒。
桓恩,就算踏遍天下,也要找到你!
“陛下,禁軍統(tǒng)領(lǐng)隋毅求見?!?/p>
“宣?!?/p>
隋毅快步跑進大殿,頭發(fā)亂糟糟,嘴唇干裂,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還沒站住就急急道:“陛下,在月族邊境有人發(fā)現(xiàn)了殿下蹤跡!”
“說詳細點?!惫?!他果然回國了!
“邊境有個貨郎說看到了殿下往北去了,同行的有一位劍客,他倆像是遭遇了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