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跑兩步,衣服領(lǐng)子就被拎住了。身后一股大力讓程諾“哎”了一聲,寒風蕭瑟,他的后背撞進了一個溫暖的胸膛。
融融暖意讓程諾有一瞬間不想離開,靠著宋城的胸膛,程諾扭頭仰望宋城,疑惑道:“宋先生?”
宋城垂眸看著他,長卷的黑睫毛上下開合著,將一雙眼睛襯托得更加深邃。他沒有理會程諾靠著他的身體汲取溫暖,伸手將脖子上的圍巾解了下來。
掰著程諾的肩膀讓他回頭看著他,然后將圍巾圍在了青年的脖子上。
圍巾挺厚實,卻不重,帶著男人頸間的溫度,還有在車上他趴在男人身上時那種驕矜的淡淡清香。
整個世界都是硬的、冷的、絕望的,只有這個男人身邊,是軟的、熱的、溫柔的,程諾吸了吸鼻子,眼眶暈染開一片淡紅色。
“你睡著的時候一直在哭。”宋城給程諾系好圍巾,雙手垂在身側(cè),冷淡而平靜地看著程諾。
程諾回過神來,想起自己醒來時眼都是腫的,哈哈一笑掩飾道:“估計做噩夢了。”
“宋教授?!边h處有人叫了一聲,宋城和程諾兩人齊齊回頭。
宋城微微點頭,沖那人會意。程諾抬頭和宋城感激地說:“謝謝你啊宋教授,等回B市我把圍巾洗好了還你!這個挺貴吧?干洗對嗎?”
“程諾?!?/p>
程諾絮絮叨叨地功夫,有個人叫了他的名字。嘴里的話囫圇吞進了肚子里,程諾盯著地面兩秒,回頭望向了叫他名字的地方,一個高瘦的男人正走過來。
比起七年前,程逸的外貌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氣質(zhì)變了。他原本就長得帥氣,再加上成年男人的成熟,讓他多出了一些說不出的味道。
程逸走過來,手搭在了程諾的肩膀上,問道:“和朋友一起過來的?”
“沒有,他去理工大出差的。”程諾笑笑,回頭和宋城說:“我哥來接我了,宋教授您也快走吧,等回了B市再聯(lián)系。”
程逸身高不算矮,但和宋城比起來,還是矮了些。而且他的身材是細長型,宋城明顯大了一號。兩人對視一眼,宋城沒有說話,程逸倒牽著嘴角勉強笑了笑說:“謝謝你照顧我弟?!?/p>
“沒什么?!彼纬钦f完,和趕過來接他的人一起上了停在停車場內(nèi)的車。
又只剩下了程諾和程逸兩個人,程逸脫下自己的羽絨服給程諾披上,說:“怎么穿那么少?上車吧?!?/p>
“好。”程諾裹著羽絨服,跟著程逸去了停車場內(nèi)的一輛面包車上。
程逸不是程諾的親哥,按照戶口本上的輩分排名,程逸應(yīng)該叫程諾叔叔。因為當時收養(yǎng)他的是程逸的親爺爺,程諾的名字是隨著他爺爺?shù)拿值?。戶口本上雖然這樣,但因為兩人年紀差不多,后來就以兄弟相稱了。
“爺爺怎么沒的?”上了車后,程諾將羽絨服還給程逸,眼眶通紅地問。
“腦溢血?!背桃莩谅曊f,“我回來也沒趕上看他最后一眼……”
兩人七年后重逢的尷尬,被爺爺去世的悲傷籠罩住。程逸專心致志開車,路上有了積雪,車不好開。
“你這么多年,一直在B市么?”程逸看著前方的路,問程諾。
“嗯。”程諾紅著眼圈,下巴埋在圍巾里,扭頭看著窗外。
“我也是。”程逸說。
車窗上一塊落雪打了下來,程諾睫毛一顫。
“我在B市上的大學(xué),四年,畢業(yè)后就在那里工作,三年?!背桃萃蝗灰恍Γ瑯O盡荒涼:“我們的緣分都因待在一起的十年損耗殆盡了么?B市那么小,七年的時間我竟然一次都沒有碰到你過。要不是爺爺去世,我媽都不會把你的電話給我……”
“哥?!背讨Z打斷了程逸,“我回來是給爺爺辦喪事的?!?/p>
程逸一下住了嘴,回頭看著程諾,后者裹著圍巾沒再吭聲,車廂內(nèi)再次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