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xiàn)在剛剛回歸,還不太能適應(yīng)圈子里的新局面,一個經(jīng)紀人能幫您收集資源、審核劇本、洽談薪酬和宣發(fā),能讓您在專心演戲之外,不需要操心太多瑣事?!?/p>
早準備好的內(nèi)容流暢地背完,林竹又瞄了一眼高管仍滿是警惕不虞的眼神,打小抄似的補充:“還能保護您不被拉踩,不被借勢,不被當(dāng)陪襯利用……”
高管面色劇變,視線瞬間轉(zhuǎn)過來。林竹卻已沒事人一樣轉(zhuǎn)開目光,仿佛不過是無心一說,依然誠摯地望著鐘杳。
“如果不愿意配助理,經(jīng)紀人也能照顧您的起居生活。能開車送您上下戲,能幫您應(yīng)付狗仔記者,能給您作個伴?!?/p>
準備好的腹稿都已經(jīng)用完,林竹信馬由韁地自我發(fā)揮幾句,又擔(dān)心這些聽起來太過寡淡。趁著高管不注意再瞄過去一眼,目光一亮一氣呵成:“還能幫您整理合同,避免無意中違約導(dǎo)致的賠款延期,讓您在燦星的最后一年順順利利地過去!”
高管:“……”
高管的頭上隱隱開始冒煙。
鐘杳沒忍住,在冒煙的高管邊上笑出了聲。
之所以出言維護,不過是因為聽到面前的青年也被帶著的藝人反水,生出些莫名的感同身受,一瞬感念,才會執(zhí)意聽他把話說完。
局面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實屬意外。
得知對方原來并不是搶他江山的小鮮肉時的一瞬遺憾早已消散,更多的好奇興致冒出來。雨后青筍一樣,一株接一株占山為王,把荒涼的冬色生機勃勃地頂翻了個跟頭。
鐘杳已經(jīng)很久都沒這么愉快過。
上一次在經(jīng)紀人手上翻車,鐘杳其實并不打算再把自己的命運交到任何人手里。
戲自己一樣能接,沒人照顧日子一樣要過。三年的時間,打磨演技也打磨心志,他其實并不再信任任何一個靠近他的人,也并不會再把任何一個承諾當(dāng)真。
只是如果有這樣一個小家伙作伴……
日子大概會變得比原本有趣得多。
他少年成名,登過頂峰也跌過谷底。忙碌繽紛黯淡蒼白,幾乎什么樣的待遇都經(jīng)歷過了,唯獨沒試過有趣的日子是什么樣。
鐘杳抬頭,林竹依然殷殷望他,眼睛里的光芒像是壓碎的小細糖粒,興奮地打著滾兒,甜津津黏在他身上。
抖都抖不落。
鐘杳也并不打算抖,挺拔的身形放松下來,一手插在口袋里,彎了彎身重新站直:“聽起來無所不能?!?/p>
“您可以先試用我三個月。如果您能和我簽約,分成走公司合同條款,我只要基礎(chǔ)工資?!?/p>
林竹努力踮踮腳,眉眼明亮,透出某種幾乎屬于少年獨有的,尤為認真又執(zhí)著的純稚意氣:“三個月,您要是發(fā)展得不好,我就辭職?!?/p>
鐘杳將視線落在他身上。
林竹開出的條件堪稱優(yōu)厚,也并不存在什么被套路的可能——被身邊人往死里坑過一次也是有好處的。觀眾們都有記性,同樣的炒作手段用過一次就不能再用,同樣的抹黑造謠也一樣。
有過第一次反轉(zhuǎn),往后再有類似事情發(fā)生,未必就會有多少人肯再信。
他只是習(xí)慣了不再在身邊放人,卻還算不上是被蛇咬后的十年怕井繩。
況且——對著這樣一雙眼睛,實在很難有人能舍得說出拒絕。
鐘杳看著他,輕輕一笑。
“我還沒正式認識過林先生?!?/p>
鐘杳認了他是新的經(jīng)紀人,有意用稍顯成熟的稱呼來叫他。果然見到那雙眼睛心滿意足地融融彎起,不著痕跡地淡去笑意,主動朝他伸出手:“能重新做個介紹嗎?”
他雖然沒再笑,神色卻依然彌足溫和,態(tài)度也認真而尊重。
林竹目光倏地亮起。
這是答應(yīng)了!
林竹不是沒辦法讀鐘杳的心。只是每次這樣四目相對,腦海中都會凌空飛躍自由體操,根本沒給留下他讀心的余地,只能患得患失地憑著只覺猜測。
“患得患失”,對他來說原本就已經(jīng)是彌足珍貴的體驗了。
在腦海中騰空轉(zhuǎn)體了三十二周半,林竹壓抑住了在鐘杳面前做個擴胸運動的沖動,依然鎮(zhèn)定沉穩(wěn),把可樂罐交到另一只手里,躊躇滿志地握住他伸過來的手。
鐘杳又不會吃了他。
只是當(dāng)了太久的粉絲,見到真人之后一時激動難抑而已。當(dāng)經(jīng)紀人就要朝夕相處,很快就會習(xí)慣,到時候就不要緊了。
林竹不慫,大大方方抬頭朝他笑:“鐘老師好,我叫林竹,您可以叫我——”
鐘杳認目色沉靜。
鋒銳得極具侵略性的五官并沒有釋放熟悉的壓迫,更顯得軒俊優(yōu)雅,積淀下的成熟疏朗自內(nèi)而外透出來。
林竹:“叫我……”
鐘杳挑眉。
林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