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伯德:“我收到了菲尼克斯總長的訊息——”
季珩:“我看誰敢動!”
哈伯德的臉色猝然扭曲。
“姓季的我看出來了!”他冷笑起來:“你跟那個歐文是一伙兒的!你們是故意要害死菲尼克斯總長!你要造反——”他的手已經(jīng)摸向了腰間的槍,安全栓拉下!
“砰”
從來沒有人能在拔槍開火的速度上勝過季處長,槍子兒洞穿了哈伯德的眉心。
“嘩啦”哈伯德的尸體轟然倒下,四下一片寂靜。
季珩將槍口倒轉(zhuǎn),輕輕的吹散硝煙。
“我告訴你們!”他冷冷的挑唇,響亮的對著在場所有的軍官宣布:“我是菲尼克斯總長的直屬下級,上校職銜。菲尼克斯總長有任何命令都輪不到一個少校傳達,無論是假傳軍令還是越級傳令都違反了帝國軍法,聽明白了嗎!” “明白??!”
“所有人現(xiàn)在回去待命!”季珩厲聲道:“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zhǔn)輕舉妄動!”
“明白??!”
季珩靜默,他深吸一口氣,右眼皮開始劇烈的跳動。
哈伯德為什么突然提到歐文?難道菲尼克斯·讓跟歐文在一起?
他霍然睜開眼,蹲身從哈伯德的尸體上撿起了個人終端,按了幾下定位,面色驟變。
“阿遠!”他猛地回頭,錯愕的看向那座巨大的焚燒塔,瞳孔收縮。
這是一輛運送廢棄物去到焚燒爐的貨車,一區(qū)的垃圾處理都是無人監(jiān)管的流水線操作,貨車會將垃圾送上升降梯,升降梯封閉之后升到焚燒塔頂部進行傾倒焚燒。
寧隨遠被菲尼克斯·讓死死的抓著手腕,脊椎斷離的生化人一時半刻死不了,那老alpha忽的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桀桀而笑:“你怕大鐵嘴……你竟然也有怕的東西!”
青年閉上眼,各種廢棄物的惡臭混雜在一起讓人幾乎窒息,骨裂的疼痛在顛簸中不減反增,毛細血管破裂使得他的口鼻都在滲血,前庭系統(tǒng)在墜落沖擊中受到損傷,現(xiàn)在暈的想吐,菲尼克斯·讓的話時遠時近,在耳畔嗡嗡的震顫著。
他依稀又像是回到了那天倉皇逃離實驗室的時候,他一層一層的順著手爬架爬到了焚燒爐的頂端,那里像一個火山口,底下是金紅色的火焰怒龍咆哮,幾乎要把人融化,他心底的恐懼在那一瞬間達到了巔峰,他知道自己跳下去會在幾分鐘之內(nèi)迅速化為齏粉隨后氣化成空氣分子,他會尸骨無存,會再也……再也見不到這個世界。
寧隨遠試著抽了一下手臂,關(guān)節(jié)處的劇痛逼出了他一身的冷汗,菲尼克斯·讓死死的鎖著他,怪笑道:“歐文,你別想走了,我要死你也得給我陪葬,我們會一起在大鐵嘴里化成土!哈哈哈哈哈哈??!”
“嘩啦” 他們隨著各種廢棄物一起倒入了升降梯的容倉,翻滾碰撞中渾身的傷都在撕扯著痛,幾乎要死去,菲尼克斯·讓竟然還攥著寧隨遠不撒手,生怕他逃了一般,容倉上端封閉,緩緩的上升。
十幾分鐘后,升降梯的容倉就會抵達大鐵嘴的頂口,自動傾倒,寧隨遠呆了呆,他忽而開始發(fā)了瘋一樣的想念季珩。 最后的相見時他甚至沒有敞開心扉的跟季珩溫存,更不用提道別……竟然就又要分開了……
永遠的分開。
他鼻子一酸,莫大的悲涼絕望吞噬了他的心臟。
如果時間倒流的話,如果……他對季珩再坦誠一點的話。
回憶的時間過得像是長了翅膀,眨眼的功夫,升降梯的容倉開始震動。
封閉口徐徐打開。
熱浪轟然騰起。
“啊哈!”菲尼克斯·讓亢奮的怪叫起來,他率先掉了下去,卻死死的拉著寧隨遠的手腕,重力使得寧隨遠的手臂幾乎要斷裂開來,他翻了個身,金紅色的火光刺入瞳孔,讓他的視野內(nèi)一陣陣發(fā)綠。
血肉骨骼都要在一瞬間焦枯!
他恐懼的閉上了眼,放任自己墜落下去。
“啪”
失重感驟停,有人從上方拉住了他的手腕。
“阿遠?。。 奔剧竦暮鹇曉陬^頂響起。
寧隨遠猛地一驚,仿佛被注射了一劑強心劑,他將眼睛瞪到極致,用力的向上看。
那張熟悉的俊朗的面孔被沖天的火光映的泛紅,alpha大汗淋漓,一手死死的撐著手爬架的邊緣欄桿,一手死死的攥著他的手腕。
“季珩……你!”寧隨遠驚得說不出話來,高溫將他喉嚨里的水分迅速蒸發(fā),嗓音嘶啞。
季珩喘的上氣不接下氣,肺腑都要爆裂開來,每一口吐息都裹挾著鐵銹味。
他趕到大鐵嘴的時候,升降梯已經(jīng)升上去了,兩架升降梯輪流運作,他唯一的選擇就是爬手爬梯。
大鐵嘴高聳入云,他沒有帶任何安全設(shè)施,開始與機動運作的升降梯比賽。
他畢生的力氣都用在了攀爬手爬架上,速度快不可擋,他不敢停,生怕慢一步,他的阿遠就會掉進那該死的熔爐里! 好在他趕上了,在容倉打開的一瞬間,他抓住了他心愛的人。
“啊哈!”墜在下面的菲尼克斯·讓像一團爛肉似的鬼叫:“季珩!你要跟我們一塊兒去死嗎!”
“你他媽給我松手??!”季珩從牙縫里擠出惡狠狠的幾個字。
“你做夢!”菲尼克斯·讓大叫:“你不是厲害嗎?有本事你就把我們都拉上去!”
辦不到,光維持這樣就已經(jīng)很艱難了,
季珩的手臂上爆出了青筋,手背上被炙烤出了龜裂的紋路。
兩股力量向反方向作用,幾乎要把omega脆弱的身體撕碎,寧隨遠的臉色并不好看,季珩看著他,心痛的幾乎要裂開,顫聲道:“阿遠,你忍一忍,我們不能死,我們不能分開??!”
寧隨遠勉力點頭,咬緊了發(fā)白的下嘴唇。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這里溫度極高,手爬架的欄桿滾燙,季珩的手撐在上面“嘶嘶”冒煙,很快散發(fā)起一股焦糊味。
“你……”寧隨遠望了一眼,翕動嘴唇。
“我沒事!”季珩咬牙:“我不會松手的阿遠,我們都要堅持住?。 ?/p>
“堅持什么!你能在這里撐到天荒地老嗎!”菲尼克斯·讓還在鬼叫,他的下半個身體已經(jīng)被騰起的火焰烤焦,他卻毫無感知一般:“我再告訴你們一個不幸的消息,我的病毒是通過動物傳播的!你們能隔離人,難道還能隔離動物嗎!只要動物復(fù)蘇活動,病毒就會開始傳播!你們根本防不勝防!”
“我很高興……”寧隨遠充耳不聞,這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季珩深棕色的眼睛看:“我最后的選擇和你一樣,我跟你是一邊的,我沒有向帝國妥協(xié)?!?/p>
“我知道,我都知道。”季珩的嗓音發(fā)顫:“我愛你是有原因的,我們肯定始終心意相通!不管你是歐文還是寧隨遠!你都是我的omega!”
“能聽到這些,是真是假我都滿足了,你松手吧?!睂庪S遠笑起來:“季珩,我是真的愛你,很愛很愛。”
手上的重量陡然一松!
季珩霍然瞪大了眼。
菲尼克斯·讓的頭一歪,死死攥著寧隨遠的手指忽的失去了控制,松開,他頓時像一團爛肉一樣猛地墜落下去,被燎起的火焰吞噬。
“阿遠!”季珩的眼瞳一亮,放聲吼道:“上來!我拉你!”
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將青年一點一點的拽出爐口,猛地抱住,死死的嵌在懷里。
“阿遠!阿遠!!”他一聲聲的喊著,戰(zhàn)栗不已。
青年靠在他懷里,無力的將頭倚在他結(jié)實的肩上,呆了兩秒,忽的笑起來。
“破壞脊髓連接,七分四十三秒?!彼麑廴巳崧暤溃骸斑@個數(shù)據(jù)還有待考量啊……”
烈焰在熔爐中呼嘯燃燒。
頭頂日暮四合,紅云似錦。
季珩愣了愣,笑出了眼淚。
“歐文博士你夠了?!彼R道:“這些東西……你有的是機會講給我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