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鶴山這么一笑,一瞅,于媽媽心里一下子也沒了底,禁不住偷偷嘀咕:往常李少爺從不登門,今日不知為了何事,莫非也是來圖個樂子
于媽媽這廂且驚且疑,腦子里轉(zhuǎn)過幾多念頭,那廂李鶴山卻沒打啥主意,妥妥是為了打發(fā)時光。
她到底也沒忖出個什么結(jié)果,就趕緊著堆滿了笑,手里的蝴蝶灑金的帕子也抖起來,這順了風(fēng)一抖,一股濃烈的脂粉味飄來,李少爺不動聲色,臉上照樣帶著笑,腳下卻稍稍退了兩步。
于媽媽瞧出來他不喜,慌忙把帕子收在手心兒,只翹了個蘭花指,瞧了瞧外頭艷陽高照,笑著說道:“喲,這會兒還早著呢。李少爺,往日里可沒見過您啊,您這可是頭一回上我們家。敢情今兒是什么風(fēng)兒,居然把您給吹來了”
說完本想用一貫拉攏客人的技巧,拿手臂纏上他,稍稍一想,于媽媽便住手了:她這把歲數(shù)了什么人沒見過再加上一直呆在煙花是非之地,那雙眼瞧過的事多了去了。任憑個人在她面前過過,那秉性、做派她就有本事猜個差不離。
生意人慣會察言觀色、投其所好,于媽媽縱使沒有倚紅閣連碧桃這些個調(diào)教姑娘的花花手段,卻也頗有掙錢的頭腦,也長了雙毒辣的眼睛。
就說眼前這李氏米行的少掌柜李鶴山,二十上下的歲數(shù),就這么瞧上去是副斯文和氣、容易親近的模樣,臉上也常掛著笑,但他那雙眼卻是冷的,就連笑意也從沒到眼底,就像帶了張假面,實難接觸,讓人琢磨不透。
李鶴山雖是第一次來,但他爹李昀璋卻來過幾次,帶著股商人的精明勁兒跟嫖客的色相,一進門就直奔主題,去找鐘意的花娘一夜絕不似兒子這般立在這里,只閑閑地拿雙眼仔細(xì)審度。李少爺壓根就不像來尋歡作樂,倒像是來偵查辦案
既然一貫的手段也使不上,不如就消停點,順著他的意思來。想到這兒,于媽媽趕緊招呼:“李少爺,您請坐”。
李鶴山聽見,便走過來,覷了那凳子一眼,腳下卻不動。
于媽媽通透,趕緊沖著龜公使了個眼色,那老兒慌著撈起袖子把凳子反復(fù)擦出了光澤,哈著腰立在一旁。這才見李少爺袍子往后一撩,端坐下來,手上那把折扇卻是搖個不住,轉(zhuǎn)頭笑著對于媽媽說:“怎地,客人上門連茶都不能得一口么你們凝翠樓也忒高傲還是說,我李鶴山不配讓你們招待”
方才經(jīng)過一場大鬧,于媽媽頭腦一陣昏沉,沒了往日的靈光,一時手忙腳亂,再加上姑娘們把茶盞打得稀爛,竟是一副不留,這邊只顧清掃,卻沒來得及添補,哪里想得起來
李鶴山如此玩笑,于媽媽卻醒過來,著了慌生怕得罪了這送上門的貴客。于是一疊聲地罵著“一幫狗東西沒半點用處,還偏偏不長眼色沒瞧見李少爺在這兒干坐著么不早讓你們沏茶了么茶呢還不趕緊端來”
李鶴山就那么笑著聽她罵,手上的扇子卻是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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