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活個什么意思
蘇施十分怨毒地合上眼睛開始進入一場夢。
那是一場天長日久的黑甜的夢,從未有一刻叫她睡得這么踏實,一次都沒有。蘇施只以為自己已經(jīng)長眠地下,成了游蕩天地之間的一縷孤魂。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個月后,她一睜眼以為還在做夢,可是風聲悅耳,鳥兒歡唱,再加上陽光燦爛,極為明媚,她臥的那張床正好對著一大片竹子,窗外瞧過去只見千竿翠竹,教人遍體生涼。
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蘇施這才發(fā)覺眼眶之中十分干澀,一雙眸子簡直不是自己的了。
光打從外頭照進來,她瞧見這身下乃是一張竹塌,四周沒有床帳子,因此透了光可以瞧見房子中間星星點點有塵埃飛旋、飄舞,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便將那塵埃吹開去。
這樣拂之即去,觸之即散,無足輕重,身不由己可不就是蘇施她自己的命
蘇施渾身疼痛,但是再疼也抵不過胸口如同是萬千針尖使勁兒亂扎的難受。
胸口不單疼,仿佛還壓了一塊大石頭,喘上一口氣都沉得很,她連動動指尖的力氣都沒有,只好又合眼睡了過去活了居然還活著
為何非要她死不成呢蘇施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般待了一會兒,只感慨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簡直是心灰意冷。
正在此時,房門上那竹簾子響了一下,一個男人端著一只碗走進來,蘇施并不曾細看,已覺著來人甚是熟悉。
她再睜眼則是因為鼻子底下全是濃厚的藥味,十分苦十分澀,里頭還隱約有幾分腥氣,或許使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入眼的乃是那青花瓷碗,碗面上描繪的乃是纏枝牡丹,初初綻放甚是美麗。那摳著碗沿的一只手上戴著手套子,瞧不見十分形狀,但只覺得又細又長。
手套也是素紗制成,伸出袖子的胳膊十分白凈,白得有些過分,仿佛是新鮮燒出來的玉瓷瓶子,連男人身上慣有的汗毛都沒有這人是誰
瞧這細皮嫩肉的總不至于是個不認識蘇施身份的富家公子
鎮(zhèn)日里不識愁滋味,一日無聊去山上玩見自己還有一口氣就大發(fā)慈悲撿了回來
想到這兒,蘇施終于順著那人的胳膊、袖子一路往上瞧,只覺得穿的乃是繡暗紋碧綠蜀錦緞袍,袖子、前襟上都翻著滾著大朵的牡丹。
牡丹一個男人居然這樣嗜好牡丹
這得是個多么清新脫俗、風雅騷包的男人
蘇施私以為,這身綠色衫子繡著血色牡丹實在是太過艷麗,大艷特艷,大紅大綠,甚是不登對,更說不上清雅。
好生生的綠衣裳,自己最愛的綠色,再配上自己最愛的血色牡丹,為何居然被一個富家公子給糟踐成了這樣
蘇施心底偷偷嘆了一口氣,哪知那人已經(jīng)關(guān)切地笑道:“都會嘆氣了。阿施,你必定是好了”這聲音有幾分熟悉,但蘇施一下子還不曾反應(yīng)過來。
誰知那熱氣繚繞的藥碗上居然探過來一張俊臉,隔著那裊裊熱汽,簡直是花朦朧,鳥朦朧,模模糊糊瞧不清,隱約可以見得那人張揚的面孔并著一雙十分明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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