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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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留了兩次也沒留住兩人,符曉將他們送到樓下,符奶奶一再催促她回家照顧唐學政,符曉低頭不語。
“還在跟他鬧脾氣?你看他生著病,還慎重地出來跟我們見面,陪我們聊天,真是難為他了,我就看著這小伙子挺好,挺踏實,看上去比你穩(wěn)重多了,正好可以照顧你。你別因為一點小事就不理人家,啊,他還生病呢?!狈棠探淮?/p>
符姑姑也點頭稱是,“人各方面都挺好,就是他們家在北京,是不是太遠了點?”
“現(xiàn)在交通這么方便,有什么遠不遠的?!狈棠痰瓜氲瞄_,她這個孫女太招人心疼,本來她搬出來她就想著跟她一塊來這里住,她卻怎么樣也不同意,無奈之下只好讓她一個人離開女兒家,那么小小年紀,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她想想就心疼,動不動就掉眼淚。現(xiàn)在有個人能伴著她了,在哪里都是好的,雖然離自己遠些,但一年能見上幾面,她也就滿足了。
“也是。那曉曉,別送了,趕緊回去吧,小唐說不準要你幫點什么,我陪著你奶奶回去就行。”符姑姑對她擺擺手。
“姑姑,其實他……”符曉抬頭,看了看奶奶,又看著姑姑欲言又止。她該怎么說出口?
“什么?”
“……沒什么,那你們慢點,我先上去了。”
也沒多想,只道她本是想抱怨小倆口之間的爭執(zhí),符姑姑見她不愿說,便道:“那你上去吧?!?/p>
符曉心事重重地回到家,空蕩蕩的客廳只有電視的聲音。唐學政已趁她送下樓時,慢慢地抑制虛弱站起來回了房。雖然裝可憐是個不錯的手段,但真虛弱時,他卻一點也不愿意符曉看見。多丟人。
于是符曉走進主臥室,便看見他重新趴睡在床上,像是沒有任何不妥之處——除了濕透的衣背。
她一驚,摸了摸他的額,依然滾燙。他剛才還談笑風生,讓人看不出一點不對勁來。這個男人,她到底該怎么辦好?自他來后,煎熬無時不刻,她真想盡量遠離他才不會被逼瘋,可是現(xiàn)在他又這個樣子,叫她怎么冷漠以對?更何況,他的傷,他的病,全是因她而起……
“唐學政,換件睡衣吧,濕衣服會著涼的?!痹诿芗灏局?,她已不知不覺去客房拿了他留下的睡衣,走回來搖搖他了。
與奶奶姑姑的見面談話耗費了他僅有的一點精力,唐學政現(xiàn)在連眼皮也不想睜開,氣息粗重地道:“不用管我,沒事……”
“不行的,你背上還有傷,再著涼會落下病根,我扶著你起來換衣服好不好?”見他難受,她也心一跳一跳地疼,一邊說一邊用力扶起他。
聽她軟語關(guān)懷,昏昏沉沉的唐學政也不再反對,借著她的力道起了身,本以為自己還有點力氣,卻不想眼前黑了黑,直接癱到了她的身上,疲憊地喘氣。
媽的,媽的!他怎么會虛弱成這個樣子!唐學政力不從心,在心里唾罵。
沉重的力量壓了下來,符曉用了些力氣才穩(wěn)住自己,讓他的頭靠在她的肩上,環(huán)著他的背的手收回至前面,尋到他的紐扣為他解開衣服。
室內(nèi)安靜得只聽得到兩人幾乎交纏在一起的呼吸,唐學政身上的熱度侵蝕著她的體溫,將他的衣服解開的符曉幾乎有種落荒而逃的沖動,這個懷抱,這個重量,她要怎么樣才能忘記?緩緩探出雙手為他褪下襯衫,火熱的身軀讓她不禁微顫,試探的指尖也是一抖。
只覺指下的肌肉一緊,符曉忙問道:“疼嗎?”汗液含鹽,滲進他的傷口肯定更痛,他的背上濕了那么一大片,又那樣捂著,他居然面不改色。
“你別惱我我就不痛……”男人的頭支在她的肩上,含糊不清地道,最后滿足地叫了一聲,“媳婦兒……”
符曉僵住了,許久,她才慢慢地拿起他褪下的全棉襯衫,輕輕在他背上吸著汗水,他要是一疼一動,她也跟著僵一僵,等他又放松了之后再更加輕柔地擦。待擦干汗水之后,她為他套上睡衣,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個小嬰兒。
又抱著他輕輕躺下,找來浸過水的毛巾為他擦擦額頭,擦擦臉,擦擦脖子,等告一段落時,她也已滿頭大汗。
唐學政早已睡去,凝聽他平緩了一些的呼吸,她輕輕地、輕輕地蹲在床頭,指尖似有若無地撫過他的額,滑下他的臉。也只有這個時候,她還能碰觸他一刻。但是,碰觸他,是否也是罪?
符曉有了男朋友的事,對符奶奶和符姑姑都是件大事,她們回家的路上也興高采烈地討論著,甚至已經(jīng)談到她出嫁的時候該準備些什么嫁妝,今年還是明年結(jié)婚好了。符奶奶笑得皺紋開花,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小唐的全名是什么?我明天去廟里幫他們測測名字看看?!?/p>
符姑姑想了想,“好像是叫唐學正?!?/p>
“怎么寫的來著?”
“唐就是唐朝的唐,學應該是學習的學吧,zheng就不知道是方正的正還是哪個……”唐學……政?突地腦子里浮出一個封鎖在記憶中的名字,符姑姑的心驀地猛跳一下,她記得,當年檔上的那個名字,就是……唐學政。她暗暗吸了口涼氣,曉曉的男友也是北京的,難道……心緒一回,她又立刻搖頭否認,怎么可能有那么湊巧的事!
只是念頭一旦涌起,就難以再壓下去。回到家的符姑姑依然心神不寧,從上鎖的抽屜里面拿出一個檔夾,倒出來找著一張資料,注視著上頭的名字,她不安地拿了手機撥通符曉的電話。
響了幾聲,符曉接了。符姑姑先是與她聊了兩句,然后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曉曉啊,你奶奶說要去幫你倆測測名字,小唐的全名是什么來著?”
“姑姑,我跟他是不可能的,您幫我跟奶奶說說吧?!?/p>
“先不提這些,你告訴我他的名字?!?/p>
符曉沉默一下,“他叫唐學政?!?/p>
“哪個xue,哪個zheng?”符姑姑追問。
聞言,符曉心口隱隱悶起來,姑姑難道……“學習的學,政治的政?!?/p>
一字一字與那簽署的名字絲毫不差,符姑姑瞪大了雙眼,幾乎叫出聲來,但她還是克制住了,猜測是否是同名同姓的可能,“他家里頭究竟是做什么的?剛剛只聽他隨便說了說,也沒細聊?!?/p>
符曉閉了閉眼睛,望著床上昏睡的男人,慢慢走了出去,“他是您猜測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