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位愛情》（中）

CP：艾賽亞（攻方）x肯澤（受方）

08

肯澤真的沒有想到， 艾賽亞會來莫利亞學院找他。

那是一個尋常的下午，他上完戶外射擊課，和朋友們隨著人流往回走，兜里的智能機突然震了一下， 是一條艾賽亞發(fā)來的消息。

“回頭?！?/p>

肯澤愣了一下， 立刻回頭望去， 看到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在人群中一晃而過，鉆入了旁邊的草叢，快得像吹過的一陣風。

肯澤立刻和身邊的朋友打了個招呼，拔腿朝著人影消失的方向跑去。那片草叢往后拐是學院的一片小樹林，他越走越深， 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個聲音。

“槍械射擊不適合你，你還是練劍時的樣子最好看?！?/p>

肯澤抬起頭， 看到那個人坐在一棵大樹的枝干上，對方摘下用來偽裝的帽子和墨鏡，露出俊美帥氣的容顏， 沖站在樹下的他粲然一笑。

“嗨，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艾賽亞殿下。”肯澤立刻露出了笑容，“你回來了？什么時候的事？”

比起之前的冷落， 最近艾賽亞和他聯(lián)絡得十分頻繁， 幾乎每天都會視頻通話， 仿佛回到了兩人關系最密切的那段時間。但他沒有告訴肯澤自己返回王都的時間，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 的確是一個意外之喜。

艾賽亞往樹下一躍，乘著風輕松地落到肯澤面前?，F(xiàn)在的艾賽亞已經(jīng)快十五歲了，成長為少年的他身高早已抽條不少， 都快趕上肯澤了。他甩著手里的墨鏡，得意地沖肯澤笑。

“我是今天中午回來的?！?/p>

肯澤微微一愣，現(xiàn)在也才下午兩點多，難道艾賽亞一回王都就跑來找他了？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少年滿不在乎道：“我在寢宮待得無聊，就來看看你?！?/p>

肯澤之后還要上課，所以這次見面的時間很短，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就分開了。

第二天，肯澤又在學院里見到了艾賽亞。

具體來說，是在教室里見到了他。

老師微笑著向目瞪口呆的全班同學介紹道：“艾賽亞殿下已經(jīng)通過了入學考試，從今天起，他就是我們班的一員了，大家歡迎！”

沒人鼓掌，因為所有人都傻了，震驚得回不過神。艾賽亞也不在意這些人的態(tài)度，他漫不經(jīng)心地沖眾人點點頭，眼睛一直盯著坐在下面的肯澤，勾起唇角：“大家好，我是艾賽亞，以后請多關照?！?/p>

“三皇子殿下來我們學院就讀”的消息風一般傳遍了整個莫利亞學院，引發(fā)了極大的轟動，課間的時候無數(shù)人跑來圍觀偷看，幾乎日日如此，艾賽亞煩不勝煩，一下課就讓肯澤帶著他出去避風頭。

“上學真無聊?！毙迈r期過去后，艾賽亞就開始抱怨，“這些課程也很煩人，你跑來這種軍校上學到底圖什么？來找虐嗎？”

肯澤聽這位皇子殿下嘟嘟囔囔抱怨了大半年，但升學考試的時候，對方還是認認真真準備了，并順利通過考試，和他一起升到了二年級。

“上學真無聊?！蹦莻€人還是一年前的那番話，甚至抱怨得更厲害，“這里的課程真垃圾，教出來的學生也垃圾，帝國的未來交給這么一群人遲早要完蛋?！蓖耆珱]有意識把他和肯澤都一并罵進去了。

其實肯澤理解艾賽亞的心情，畢竟這個人真的很聰明，通識課程根本難不住他，而實踐體能課，也沒人敢難為他，這位高傲的皇子殿下在學院里完全橫著走，毫無挑戰(zhàn)難度，自然會覺得無聊。

很快，肯澤就不這樣想了——他們在一堂搏擊對抗課里，遇到了邵行。

邵行這種學院風云人物，艾賽亞自然也是聽說過的，立刻傲慢地指名道姓，說要單挑邵行。

三分鐘后，艾賽亞被邵行一個過肩摔重重摔到了地上，背上的淤青過了一個多周才消下去。

“他是不是有??！”肯澤在宿舍幫艾賽亞涂藥時，聽到對方疼得邊嘶冷氣，邊破口大罵，“他不知道我是皇子嗎？居然還敢下那么重的手！他是不是活膩了?。　?/p>

肯澤心想，明眼人都看得出邵行其實放水了，否則你一條胳膊已經(jīng)廢了。

“他們說得沒錯，邵行這家伙就是個沒有感情的木頭！又死板又僵硬，一點都不懂變通！這種性格以后進了軍政界遲早被坑死，哼，我賭他以后最多當個上校，這就到頭了！”

肯澤很久沒見艾賽亞如此氣急敗壞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少年立刻不干了，氣呼呼地轉(zhuǎn)過頭。

“你笑什么笑……”

他轉(zhuǎn)頭的動作很突然，肯澤正好身體前傾要去拿藥瓶，兩人的嘴唇就這么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起，齊齊一愣。

肯澤也不知道自己當時腦子抽什么風，竟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輕舔了一下艾賽亞的唇瓣。

當然，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臉色驟變，立刻拉開距離：“抱歉！殿下，我不是……”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

因為艾賽亞猛地將他拽回來，扳起他的下巴，狠狠吻了上來。

09

肯澤也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但事情的確變成了這個樣子。

莫利亞學院可住宿可走讀，肯澤原來是走讀生，艾賽亞轉(zhuǎn)學過來后，軟磨硬泡讓他和自己一起住宿，所以升上二年級后，肯澤也辦理了住宿，和艾賽亞一起住在雙人宿舍里。

人前他們依舊是形影不離的摯友，或者說是主仆，可回了宿舍，他們的關系就混亂起來。有過了第一次的親吻，后面就有了無數(shù)次，肯澤覺得艾賽亞像是變了個人，平時越發(fā)黏人和任性，在親熱時卻十分強勢和霸道，隨著時間的推移，艾賽亞對他的索求越來越變本加厲，從單純的親吻變成不單純的撫摸，后來甚至發(fā)展成艾賽亞根本不準肯澤自己解決，硬要兩人“互幫互助”，用手紓解彼此的欲/望。

肯澤當然知道這是不對的，也曾嚴肅地表示不能再這樣胡來，可艾賽亞太了解他了，這個人和他相識七年，對他性格的弱點了如指掌，他總有辦法讓肯澤心軟，而肯澤也習慣了像對待弟弟一樣寵著艾賽亞，底線就這樣一點點被蠶食，在艾賽亞滿十八歲的那個晚上，他們終于越過最后一道界線，做了只有大人才能做的事。

其實當時肯澤還沒完全想好，他一直都不知道該如何定義兩人的關系。他們并非戀人，卻比戀人還親密，有時他和別人走得過近，艾賽亞會非常不高興，還會兇狠地去瞪對方，但肯澤不太確定這到底是出于醋意，還是單純的占有欲。

可已經(jīng)沒有時間讓他去想清楚了，干柴烈火，意亂情迷，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荷爾蒙的躁動能沖散所有理智。直至很久以后，再回顧那個迷亂的晚上，肯澤才明白——

并不是他沒有想好，他只是不敢去想。

不敢聽到讓自己害怕的答案，不敢接受捅破窗戶紙后被拒絕的風險，所以還不如就這樣稀里糊涂，走一步看一步，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那晚過后，兩人的關系更加失控，甚至一發(fā)不可收拾。艾賽亞就像嘗過葷腥后胃口變得極大的猛獸，他對這種事的熱忱讓肯澤都吃驚，甚至有些招架不住。艾賽亞是個喜歡挑戰(zhàn)和刺激的人，他根本不滿足于只在宿舍里荒唐，自習教室，圖書館，廁所隔間，天臺，甚至是學院后的樹林，他們?nèi)紘L試過。有時做到興頭上，激動的艾賽亞也會抱著他說些甜言蜜語，肯澤每次只是一笑了之，他知道歡愛時說的任何話都不能當真——這個道理，還是艾瑟殿下教他懂得的。

肯澤和艾瑟一直都有聯(lián)系，雖然對方拒絕了他的追隨，可他們畢竟是表兄弟，關系比常人肯定要親密一些。那時艾瑟已經(jīng)是上流社交圈里出了名的風流皇子，肯澤不知艾瑟是自暴自棄，還是本性如此，他的風流艷史是圈內(nèi)人最熱衷談論的話題，艾瑟在他面前也從不遮掩，甚至還經(jīng)常興致勃勃地和肯澤談論自己的情人們。

外界都說艾瑟是個溫柔體貼的好情人，只有肯澤知道，艾瑟私下是怎么嘲笑譏諷那些迷戀他的貴婦小姐們。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和肆意嘲笑的話語，饒是肯澤對艾瑟再忠心，有時也覺得寒心。

后來，大概是床笫之歡已經(jīng)不能讓這位風流的殿下感到滿足，他又玩起了“純情戀愛”的游戲。

這場游戲的另一位主角，是沈家的一位少爺，名叫沈祺然?？蠞梢膊恢肋@位在沈家不受寵的落魄少爺是怎么和艾瑟認識的，但不得不說，這位沈少爺找準了艾瑟的軟肋，他手寫的情信讓艾瑟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之后兩人就一直維持著書信往來。

雖然艾瑟興致勃勃，可游戲究竟只是游戲，他經(jīng)常會把沈祺然寄給他的情信內(nèi)容念給肯澤聽，點評并嘲笑那些寫得肉麻兮兮的句子?？蠞捎袝r候也會充當一下信使，把艾瑟寫好的回信親手交到沈祺然手中。每次收到信，少年那張濃妝艷抹的臉上都會流溢出純真的雀躍，這個可憐蟲和所有被艾瑟殿下蠱惑的人一樣，已經(jīng)深深沉溺在對方給予的虛幻戀愛中，渾然不知艾瑟只當他是一個隨意戲耍的玩物。

我不能像這位沈少爺一樣?？蠞上?。至少不能在虛假的情感里迷失自己。

雖然艾賽亞和艾瑟不同，肯澤還是心懷警惕，他一直很注意不要讓肉/體的歡愉影響到自己理智的判斷，這方面他覺得自己做得很成功，至少那時他以為自己完全沒有被影響到，以為自己始終很清醒很冷靜——是的，他真的一直這樣認為，渾然不知自己的可笑和自以為是。

時間一晃而過，臨近學院畢業(yè)季，一天晚上他們結(jié)束完一場酣戰(zhàn)，躺在床上休息時，艾賽亞突然說。

“我聽二哥說，他畢業(yè)后，會去外星系游歷?！?/p>

雖然已經(jīng)知道艾瑟并不是自己親哥哥，艾賽亞私下里還是會稱呼對方為“二哥”，他和艾瑟小時候經(jīng)常拌嘴互瞧不順眼，長大后已經(jīng)不會再這樣。尤其在肯澤不再跟隨艾瑟后，艾賽亞對艾瑟就更沒什么芥蒂了。

“你不會和他去的，對吧？”艾賽亞緊緊盯著肯澤，不放過對方眼底的任何情緒，“他已經(jīng)不需要你了，不是嗎？”

肯澤本想說，如果艾瑟需要，自己還是會第一時間為他鞍前馬后，不過去外星系游歷這件事，艾瑟的確明說了不準許肯澤跟隨，現(xiàn)在艾賽亞問起，肯澤便低低“嗯”了一聲。

“艾瑟殿下想要獨自行動，我不會跟隨他的?！?/p>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艾賽亞還是十分高興，他翻身將人壓住，又軟磨硬泡地纏著肯澤來了一輪，結(jié)束后艾賽亞抱著肯澤，等呼吸平復下來，他突然說。

“畢業(yè)以后，你來皇宮任職吧?！?/p>

“什么？”

“我的護衛(wèi)團還缺一個首席團長，你來當，怎么樣？”

護衛(wèi)團是直屬皇子的武裝力量，雖然規(guī)模不會太大，卻都是皇子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和心腹，能成為這支重要力量的首席團長，就等于成為皇子麾下的頭號實權(quán)人物，這是一個兼具權(quán)力和榮譽的重要職務。

“不。”肯澤立刻就拒絕了，“謝謝殿下的好意，但我已經(jīng)有了別的打算?！?/p>

艾賽亞的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很不高興地問：“什么打算？”

“我想?yún)④?，去前線服役?！?/p>

“不行！”艾賽亞立刻打斷他，“一畢業(yè)就去前線的人，都是沒有別的門路，只能險中求富貴，你家世背景人脈門路哪個差了？上趕著去前線當炮灰是活膩了嗎！”

“隔壁班的邵行也要去的，”肯澤冷靜道，“他的家世背景可不比我差?！?/p>

“他是腦子被野豬踢了！”提到這個艾賽亞更來氣了，三年前他和邵行不打不相識，后來兩人的關系竟?jié)u漸變得不錯，艾賽亞挺欣賞邵行那種特立獨行的做派，但他沒想到邵行竟如此意氣用事，不過是被人說了幾句“如果你沒有個當中將的爹根本什么都不是！”，就一意孤行要去前線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