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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 重生前的我。”

雖然已有猜測，聽到邵行的話，沈祺然還是胸口一緊， 他看向那個“邵行”，對方也在冷冷盯著他。男人冰冷目光中的仇恨和憎惡讓沈祺然非常熟悉——他和邵行第一次相遇時， 對方就是這樣看自己的。只是這個“邵行”眼中的仇恨似乎比當(dāng)時更甚，表情也更加陰郁和危險。

“你就這么輕易地原諒了他？”“他”突然看向邵行， 陰沉道。

邵行攬住沈祺然的肩膀， 維護之意溢于言表：“他不是你認(rèn)識的那個沈祺然?！?/p>

“他們有著相同的臉?！薄吧坌小辈粸樗鶆?， 語氣始終冰冷， 陰郁的眼眸中沒有一絲光亮， “看著這張臉，你不覺得作嘔嗎？”

“不要把自己的怨氣發(fā)泄在無辜的人身上?！鄙坌邪櫭?， 甚至有一絲不耐煩，“這樣只會顯得你無能又失敗。”

兩人無聲地對視， 或者說， 是在彼此惡狠狠的互瞪， 沈祺然夾在中間難受極了，覺察到他的不安，邵行用手輕輕撫摸著戀人的后背， 這一幕讓“邵行”的臉色瞬間更難看了。

“奸夫淫夫，真是惡心。”“他”甕聲甕氣地咒罵著， “你居然放任自己沉迷于這種無聊的情感？我對你真是失望透了?！?/p>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 我就是未來的你？”邵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笑話，“無論你罵得多狠，遲早也會變成我這樣， 這是早已定好的未來?！?/p>

“胡扯！我絕不認(rèn)同，也絕不接受這種未來?！薄吧坌小币а狼旋X道，“他”的目光越發(fā)陰鷙，狠狠瞪了沈祺然一眼，“不管他是誰，既然頂替了那個人的身份，他就一樣擁有原罪，別說是看到他，就是和他身處同一個空間，我都惡心得想吐?！?/p>

說完這番話，“他”立刻劈手洞開了一道時空通道，操縱著輪椅進入那條時空裂縫，轉(zhuǎn)瞬已消失不見。他是唯一一個沒有通過邵行的幫助而自行離開這個世界的人，不過想來也正常，畢竟這個時候的“邵行”也是sss級精神力擁有者，當(dāng)然可以來去自如。

“你不用理會他。”對方一消失，邵行立刻對沈祺然道，“別把那些胡言亂語放在心上，他就是個瘋子?！?/p>

“但……他就是你啊?！鄙蜢魅惠p聲道。

他并不在意那個“邵行”的冷嘲熱諷，他在意的是：邵行在重生前，狀態(tài)居然已經(jīng)差到這個程度了嗎？且不論那古怪的脾氣，光是看他的臉色，都看得出他的身體和精神狀況非常不好。

邵行沉默了許久，輕輕“嗯”了一聲。

“我那時，已經(jīng)處在崩潰的邊緣?！?/p>

因為他已經(jīng)被逼進了絕路。

邵行從不后悔自己在與蟲族女王的決戰(zhàn)中負傷殘疾，更何況他因禍得福，在生死相搏時爆發(fā)了潛力，完成了精神力sss級的晉升，從此一步登天，成為地位高貴權(quán)勢滔天的帝國元帥。

但這僅僅是一個開始——沒有走到最后一刻，誰都不知道這份榮譽到底是命運的禮物，還是命運的詛咒。

sss級精神力為他帶來了莫大的好處，卻也帶來了巨大的隱患。融合初期他的精神力非常不穩(wěn)定，不僅會反噬身體，還伴有精神力暴走的風(fēng)險。邵行光是安撫住精神力，就耗費了長達一年多的時間，這期間走了無數(shù)彎路，等他和蘭登終于摸索出正確融合精神力的方法，邵行的精神狀態(tài)和身體狀況都已在前期的反噬中，留下了不可逆的損傷。

除了精神力融合不順利，他執(zhí)掌軍權(quán)的過程也頗多波折。雖然他雄心勃勃，想干出一番事業(yè)，可到底過于年輕，低估了軍政斗爭的殘酷，因為經(jīng)驗不足，他推行的改革非常不順，被處處掣肘，甚至逐漸有權(quán)力被架空的趨勢。雖然最后他勉強控制住了局面，可付出的心血和代價，也是無法估量的。

在發(fā)現(xiàn)無法用正常手段扳倒他后，以艾瑟為首的那幫政敵就開始捅陰刀子。等邵行發(fā)現(xiàn)不對勁時，他本就不算康健的身體已經(jīng)越發(fā)虛弱，甚至又開始了精神力的反噬。這極大刺激了邵行，讓他越發(fā)仇視和不信任身邊的人，性情也越發(fā)暴戾和喜怒無常。窮途末路的人都會變得瘋狂，為了修復(fù)身體，他選擇孤注一擲，強行讓精神力進行二次晉升，最后卻沒躲過別人的暗算，功虧一簣，含恨而終。

聽完邵行輕描淡寫的敘述，沈祺然久久說不出話。原著小說里對邵行重生前的經(jīng)歷是一筆帶過的，他并沒想到當(dāng)時的情況居然會糟糕到這種程度。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不就是你重生后不久嗎？”沈祺然遲疑地問，“你當(dāng)時雖然恨我，卻也沒有表現(xiàn)得那么瘋狂和偏執(zhí)?！?/p>

“因為我重生了。”邵行看著他，輕輕笑了笑，“重生這件事本身，就是一種救贖，它解決了所有困擾我的問題，足以讓我脫胎換骨，擺脫瘋狂?！?/p>

他曾經(jīng)看不到任何希望，只有壯志未酬的遺憾和疾病折磨的痛苦。他的意志被磨損，他的理智在消逝，精神力的反噬讓他生不如死，但突然，奇跡降臨，他居然重新回到了起點。

這一次，他已經(jīng)知道了如何規(guī)避精神力反噬的方法，也不再是毫無經(jīng)驗的年輕政客，他的人生又一次充滿希望，未來也充滿了無限可能，沒有了滋養(yǎng)絕望和痛苦的土壤，他的瘋狂和偏執(zhí)自然也就消失了。

“還好你沒有在我重生前出現(xiàn)?！鄙坌忻嗣蜢魅坏哪?，慶幸道。

“如果是那個時期的我，一定會狠狠傷害到你?！?/p>

且不提那時自己的性情多么陰沉古怪，就算最后自己依然愛上了沈祺然，他也不覺得這是件好事。那時的他沒有能力去愛，也根本不懂什么是愛，一個不幸而瘋狂的人突然想要追逐愛情，結(jié)局大概率不會是得到拯救，而是拖著另一個無辜的人，與他一起墜入深淵。

沈祺然沒說話，他抓住對方輕撫自己臉頰的手，在對方溫?zé)岬恼菩牟淞瞬?，沉默片刻后，他仰起頭對邵行笑了笑。

“時間不早了，我們出門去吃晚飯吧?！?/p>

***

外面天色已暗，他們沒有特意去什么正式的餐廳，就在小區(qū)附近一家小吃店里隨便點了兩份面。這家店是沈祺然以前讀書時經(jīng)常來的一家，老板還認(rèn)識他，見沈祺然和邵行進來，這位光頭圓肚的大叔立刻爽朗地笑起來。

“哎呀，然然回來啦？大學(xué)放假了？”

沈祺然笑著應(yīng)了一聲，兩人笑哈哈寒暄了幾句，大叔把目光轉(zhuǎn)向了邵行：“這位是……？”

沈祺然笑嘻嘻地挽住邵行的胳膊，一臉自豪道：“是我男朋友?！?/p>

大叔愣了愣，又仔細看了看邵行，感慨道。

“然然真是長大了，娃大不中留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