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升起的那絲光亮，很快湮滅在黑色瞳眸中，連同心底曾經(jīng)存在過一絲細小的希翼，也因襲遍全身的冷意消失無蹤。

“你是想當成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嗎？”邵行聽到自己冷靜地問。

沈祺然愣了愣︰“呃，如果你希望這樣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沈祺然！”

邵行這聲突如其來的怒吼嚇了沈祺然一跳，他不知所措地看著突然翻臉的男人，對方的眼神十分可怕，已然憤怒到了極點，但……沈祺然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

一股可怕的壓力突然降臨到身上，沈祺然差點被壓得喘不過氣，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了兩人第一次相遇時，邵行釋放出的那股危險的精神力威壓?；蛟S是這段日子他和邵行的書信來往太過順利，以至于沈祺然都差點忘記了︰他和邵行的關系，其實并沒有那么好；自己的小命仍被對方攥在手里，是生是死，都在這個人一念之間。

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在沈祺然忍不住要跪到地上時，他突然身體一輕，那股壓迫感徹底消失了。

“你去睡吧?！?/p>

邵行低下頭，重新開始看文件，方才的憤怒仿佛是假的，在燈光的照映下，他的表情顯得漠然而冷淡。

沈祺然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的衣服全都濕了，他驚魂未定地平復了一下呼吸，小聲道。

“那我去了，邵哥晚安?！?/p>

桌前的人沒有抬頭，像是什么都沒聽見。

休息室的門開了，又關上。邵行平靜地看完了手里的文件，準備去拿下一份時，發(fā)現(xiàn)文件筐里已經(jīng)空了，已經(jīng)沒有工作可做了。

但他并沒有離開辦公桌去休息，只是仍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些天，他其實想了很多很多。

或者說，當那天沈祺然吻上他的嘴唇，乞求他和自己做時，邵行就已經(jīng)想了很多很多。

他早已明白自己的感情，也十分渴望和對方親近，但他并不希望他們的第一次是這個樣子。他是個很保守的人，甚至有些感情潔癖，在他心里，這種事需要兩情相悅才可以，但聽到沈祺然說要去找別人時，他還是忍不住了，于是……就做了。

這話現(xiàn)在說來有些矯情，但當時他真的痛苦大于快樂。他不敢去想沈祺然清醒后會有什么反應，也不敢想他們之后的關系會變成怎樣，他甚至想過最壞的結(jié)果——也許對方會要求立刻離婚，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他。

沈祺然昏睡的那一天一夜，是他最備受煎熬的一天一夜。他設想過無數(shù)糟糕的后果，也幻想過如果對方并不后悔，他們的關系是否能有新的可能。他想了那么多，打算了那么多，方方面面全都考慮到了，最后換來一句輕飄飄的——

【過了就過了吧?！?/p>

對，那個人不需要負責，也不曾后悔，因為他根本就不在意。

一點，一點，都不在意。

比仇恨還可怕的是漠視，因為無論你做了什么，都無法在那人心上留下一點痕跡；而漠視的表現(xiàn)，就是不在意。

從頭到尾，真正在意這些事的人，只有他自己。

——也只有他自己。

***

那天之后，沈祺然再沒見到邵行。

第二天早上起來，他看到旁邊的床鋪仍保持著昨晚的樣子，沒被使用，外面辦公室里也沒人，副官卜非來送早餐的時候，說邵行去指揮室那邊開視頻會議了，所以不在這里。

一直到星艦抵達王都的星港，邵行始終沒回來，是兩名暗哨將沈祺然送回的邵宅。梅姨已經(jīng)在家準備好了豐盛的飯菜，沈祺然問要不要等邵行回來一起用餐時，梅姨說。

“不用的，少爺說了今晚他不回來，應該是軍部那邊又開始忙了?！?/p>

沈祺然“哦”了一聲，心里突然有種奇怪的失落。

好像周圍所有人都知道邵行的去向和行蹤……除了他。

休息了兩天，沈祺然又回到了莫利亞學院。交流學習結(jié)束后，他們職業(yè)音樂系的學生就要面臨畢業(yè)了，很多事情都需要忙碌，沈祺然每天早出晚歸，邵行的時間也總與他錯開，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但自從返回王都后，兩個人竟始終都沒能再見面。

***

軍部。精神力研究中心。

蘭登翻看著剛新鮮出爐的數(shù)據(jù)報告，上面繪制著復雜的曲線圖形，一摞紙厚得幾乎能訂裝成一本小冊子，這是邵行一個周內(nèi)精神力檢測的實時數(shù)據(jù)，因為前陣子邵行不在王都，所以累積到今天才生成了一個匯總報告。

“果然25號那天的波動最大，”蘭登用筆點了點某一頁起伏劇烈的波峰和波谷，不由得感慨，“你對精神力的控制力真的越來越強了，就算出現(xiàn)了短暫的暴走情況，也能及時穩(wěn)固住……如果我們能找到正確的突破點，你從c級晉升到b級應該不會太困難?！?/p>

進入了sss級精神力的這個層次，從c級到a級，每一階段的進階都不容易，因為它已不取決于自身的實力和積累，還需要一定的運氣和機緣。歷史上每位sss級精神力者的進階之路都不相同，就像有句話說的，成功是99%的汗水和1%的靈感，如今邵行已經(jīng)具備了99%的實力，他差的，只是那絲可遇不可求的靈感。

蘭登發(fā)完一通感想，抬頭一看，坐在對面的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拿在手里的數(shù)據(jù)報告也還停留在第一頁。

蘭登︰“……”

蘭登︰“邵行，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沒反應。

直到蘭登敲了一下桌子，邵行才回神般抬起頭，表情端正沒有絲毫破綻︰“在聽?！?/p>

蘭登︰“……”聽個p。

“你這幾天是怎么回事啊？情緒一直不太對勁的樣子。”蘭登干脆放下了報告，換了個促膝長談的姿勢，一副要談心的架勢，雖然他和邵行是上下級關系，但兩人畢竟是摯友，私下相處也沒那么多規(guī)矩，“是不是遇到什么煩心事了？唔……和老婆吵架了？”

邵行瞄他一眼，面無表情︰“我倒寧愿他和我吵一架?！?/p>

蘭登立刻做了個“x”的手勢，一副牙酸的表情︰“別炫耀你有個百依百順從來不會吵架的好老婆行不行？要不這天沒法聊了?！?/p>

“那就不聊?！鄙坌心罅四竺夹模@幾天心情是不太好，睡覺質(zhì)量也下降很多，所以非工作時段會出現(xiàn)走神的情況，“報告分析完了嗎？完了我就回去?！?/p>

“急什么，這才剛開始呢?！碧m登重新拿起數(shù)據(jù)報告，往后翻了一頁，他起初還看得漫不經(jīng)心，但很快，男人眼楮微微睜大，表情也有了變化。

“嗯……？”

他一眼不眨地盯著某行數(shù)列，看了半晌后又立刻打開光腦，調(diào)出更多數(shù)據(jù)，反復對比查看了許久，表情越來越嚴肅，眼里卻閃出了灼灼的光。

“邵行，”蘭登突然抬頭問他，“我再確認一下，你25號那天，也就是默蘭星當地上午10點左右，強行使用精神力改變空間法則，跨星系遠距離位移去了默蘭星，是吧？當時你還出現(xiàn)了一點精神力失控的跡象?！?/p>

邵行點點頭︰“對?！?/p>

“你去了之后，還有做什么特殊的事情嗎？”蘭登問，聲音里帶著一點緊張，“就是10點30分到13點30分，這三個小時里，除了精神力暴走的跡象外，你還有沒有感覺自己的精神力有什么變化？”

邵行突然位移去默蘭星的事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他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去往那邊的理由，就連蘭登也只是模糊的知道，邵行似乎是要去追捕什么人，其他的信息就不清楚了。

那三個小時的事對邵行來說可算刻骨銘心，他的表情立刻發(fā)生了變化，但沒有正面回答蘭登的問題，只是不動聲色道︰“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你可能無意間觸發(fā)精神力突破的條件了?！碧m登把那一列出現(xiàn)異常的數(shù)據(jù)指給他，語調(diào)飛快，這是他異常興奮的表現(xiàn)，“雖然很微弱，但的確是有一點點突破的跡象了。”涉及到工作，蘭登此時心里全都是各種數(shù)據(jù)分析和模擬圖形，他下意識就開始分析起各種可能，渾然沒察覺身邊人的表情變化。

“難道是你當時精神力瀕臨暴走，快速鎮(zhèn)壓調(diào)整時，無意間觸碰到了突破的界限？不……不對，你以前在康復期也做過大量類似的實驗，并沒有出現(xiàn)這種情況……”蘭登不停思索，自言自語著，“嗯，肯定和你自己的精神力無關，而是和外界的刺激有關……”

他突然看向邵行︰“還記得我之前和你提過的，‘精神力共鳴’理論嗎？”

這個理論蘭登講過不止一次，邵行當然知道。每個人的精神力都可以看成一個磁場，它自成體系，在維持著自身穩(wěn)定的同時，也可能被外界磁場影響而發(fā)生變化。不過這種變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為很難找到兩個彼此影響的磁場，這個概率比被流星砸到的幾率還低。

蘭登對這個感興趣，是因為歷史上記載了，有極少的sss級精神力者通過匹配到合適的“共鳴者”，成功實現(xiàn)了精神力的進階。他本來也想在邵行身上試試的，但第一步就卡住了，畢竟想找到那個合適的人，簡直如同大海撈針，根本無從下手。

“你瞧，這段圖形非常像發(fā)生了精神力共鳴?！碧m登對著光腦上一段復雜的圖譜指指點點，越分析越貼合自己的猜測，整個人興奮得不行，“雖然十分微弱，好在持續(xù)了三個小時，所以觀測起來很方便，一下就被我發(fā)現(xiàn)了！呼，還好還好，如果錯過了，簡直是史詩級的損失！”

邵行︰“……”

邵行︰“如果真是共鳴了，那又怎么樣？”

蘭登一拍大腿︰“那就不得了了！你的精神力沒準可以迎來進階突破！這個機會必須把握?。。　?/p>

比起蘭登的振奮和激動，邵行此時的表情……非常非常的復雜。

“你別高興太早，”半晌，他艱難地開口，“也許只是個意外……”

“對對對，所以要進行重復試驗，大膽假設，仔細求證！”一提到工作，蘭登整個人都容光煥發(fā)，恨不得立刻就抽調(diào)人手開始這個前景光明的新項目，“趕緊把人找過來，再共鳴個十次八次的，越多越好，有了足夠的樣本，才能用數(shù)據(jù)說話！”

說完他一臉期待地看著邵行，求知欲滿滿︰“所以，那三個小時你到底是做什么了？和你產(chǎn)生共鳴的人是誰？”

邵行︰“…………”

***

當天傍晚，沈祺然走出莫利亞學院大門，如往常般打開接他的星梭車車門，驚訝地發(fā)現(xiàn)︰和自己斷聯(lián)了近一個周的邵行，竟正坐在車里。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評論里居然還有人嫌棄我的嬰兒車……！你們怕是不知道就昨天那個程度，我都被鎖了三次吧！三次！！我真的好崩潰……現(xiàn)在太嚴太變態(tài)了qaq

最后是改了改個別詞匯，沒動什么大的內(nèi)容就過了，所以vb就不單獨放原版了，和現(xiàn)在這版沒什么太多差別。哎，我這個lsp+花式play愛好者也想寫豪華跑車的啊，暴風哭泣。

等以后全文完結(jié)了，我一定要發(fā)個大肥章福利，嗯，僅限正版讀者（碼字不易，請抵制盜版！抵制盜版！來晉江文學網(wǎng)看正版吧，正版也就幾塊錢的），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可以提前留言，讓我開開眼，哦不，讓我提前構思構思，互利互惠，合作共贏，你好我也好！=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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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穿成殘疾元帥的惡毒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