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則,萬神界我已給你送去兩位主神,你何必還要執(zhí)著于我?”
晏昭心里知道答案。他擔任萬神之主時,曾與法則宣誓結契,永遠守護大千世界,維護法則秩序,若有違反,
將遭遇世間最痛苦的懲罰。邪神和雪神只是兩個攝政王,他才是法則唯一認定的主神。
他毀契違約,確實有錯在先。法則懲罰他,他也理當承受。
只是事關容與,他只能死不悔改了。
神之法則:“逆天不會有好下場,你可知違契要付出什么代價?”
“刀山火海無懼,魂飛魄散不悔,只求陪他過完這一生,直到世界盡頭,哪怕受一世反噬之痛?!标陶哑届o道,“此世過后,我自毀神格,以死謝罪?!?/p>
容與說愛他,但魂燈沒有亮。
也許真的無法再亮了罷。
他只求這一世,6666世界離毀滅崩塌還有很多很多年,他想停留在過去,陪容與走到回溯前的現(xiàn)在。
他們一起沒有未來,亦算得上另一種永恒。
神之法則沉默半晌,冷聲道:“如你所愿?!?/p>
神之法則留下這句話就隱去,晏昭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半晌,又狠狠吐出一口金色的神血。
毀契的反噬力量……果然很強。恐怕很長一段時間內,神力都會很虛弱,身上的痛楚,也會變得越來越強烈。
但這恰恰說明,容與真的愛上他了。
他比天族公主更早成為容與的真愛,違逆了法則,才會遭受如此嚴重的反噬。
“太陽?!比菖c在外面喚道。
晏昭立刻將地上那灘鮮血抹去,若無其事地打開門:“怎么了?”
“沒事不能來看你?”容與踏進門,找了把椅子坐下,“不過找你確實是想商量一下,我們大婚那日的王宮要怎么布置?我獨自決定挺沒意思的,這兒以后也是你家了,你也可以提提意見。”
家。
這個字眼讓晏昭連身上刀割般的痛楚都減輕了許多。
他微笑道:“小蓮花有什么想法?”
“我覺得啊……”容與立刻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上到大婚該穿的服飾,下到檐下掛著的燈籠,事無巨細全都說了一遍,末了道,“你覺得呢?”
晏昭頷首:“都挺好,照你說的辦就是?!?/p>
“什么照我說的辦啊,我是在問你的意見……”容與抱怨。
“小蓮花,這個送你?!标陶押鋈贿f給他一只血玉鐲子。
容與嫌棄道:“我首飾那么多,紅鐲子都不知道有幾只了,你也不送點有新意的,它在我那些鐲子里都排不上號……”
“這是定情信物?!?/p>
容與立刻把鐲子戴上:“它現(xiàn)在排第一了?!?/p>
晏昭忍俊不禁。
血玉鐲就是赤金。
他第一次將赤金戴在容與手腕上時,是為禁錮。那時容與讓他把金環(huán)變成血玉鐲子,還說謝謝他送的定情信物。
他那時卻不懂。
兜兜轉轉,他果真將赤金當成定情信物送出去了。
伴生本命神器,當作定情之物,便是一位神明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去投入這段不存在宿命里的愛情。
“我知道你來自異世,應該沒有帶很多東西,在這個世界很窮,只送得起一只鐲子?!比菖c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大方道,“沒事,本王不嫌棄。我有一千個寶庫,里面那么多寶貝,全送你當聘禮?!?/p>
晏昭笑著搖頭:“我看不上別的。最珍貴的寶貝,已經(jīng)在我面前了?!?/p>
容與聽了高興,又抱上去親他,親完小聲道:“太陽,我們要不要試試那個……魚水……什么歡?”
晏昭一愣:“現(xiàn)在?”
“我們兩情相悅,為何不能是現(xiàn)在?”
“不等到新婚之夜么?”
“那是凡人才有的規(guī)矩,我們魔族從來都是隨心所欲,我現(xiàn)在就對你很有欲望……”
晏昭還能怎么辦?他忍了一千多年。
終于也忍無可忍。
紅蓮業(yè)火與赤金曜日的繾綣,是世間最熱情的纏綿。
漫漫長夜過后,太陽沒有再升起。
容與閉著眼低喚:“太陽。”
晏昭低頭笑著:“我在。”
容與倏然睜開眼,望著身旁的他一怔:“……太陽?”
晏昭無奈:“不認識我了?”
容與卻掀開被褥,穿過他的身體,披著一頭墨發(fā)到處找尋,蹙眉道:“大早上的,這是去哪兒了?”
晏昭面色一白,由心底升起一股冰涼。
違反誓約,會受到世間最痛苦的懲罰。
“刀山火海無懼,魂飛魄散不悔,只求陪他過完這一生,直到世界盡頭,哪怕受一世反噬之痛?!?/p>
“如你所愿?!?/p>
……他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的痛楚,真的算得上世間最痛苦的懲罰么?
不算的,這點兒怎么夠。
這世間對他最痛苦的懲罰,莫過于愛而不得,得而復失。
是我真的可以陪你一生一世。
你卻看不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