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來找安慰的,沒想到更加絕望。
不過也好,她算是徹底看清了一個人,不至于再跟傻子似的被騙得團團轉(zhuǎn)。
容與目的達成,功成身退。
張文凡后續(xù)會如何,自有丁家搞定,想來下場應(yīng)當不會太好。
血玉鐲:這就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嗎?看不出你還挺君子。
大魔王武力征服世界,已經(jīng)到達一種完全不需要費腦子的地步。這個世界容與從頭到尾沒采取任何暴力措施,僅靠嘴皮子就把張文凡的人生全毀了。血玉鐲不可謂不佩服。
容與:法治社會嘛,我動手一般都是要死人的。
血玉鐲:……你還挺遵紀守法。
容與出門轉(zhuǎn)角時腳步一頓。
好像出現(xiàn)了預(yù)料之外的情況。
顧明淮靠在走廊墻壁上,不知道站了多久。
以更衣室的隔音效果和到走廊的距離,這個位置是可以聽見一切的。
容與問:“你怎么在這兒啊?”
顧明淮平靜道:“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就跟來了。”
然后看到小魚兒沒進衛(wèi)生間,反而去了更衣室,他心中感到蹊蹺,就在走廊上旁聽。
他來得要比丁薇薇更早,從頭聽到尾,包括那句“害你的是那個道士”。
張文凡知道小魚兒妖精的身份,還伙同道士害過他。
顧明淮想起他初次遇見小魚兒,是在菜市場。那條鯉魚被擺在大盆里明碼標價,如果不是他心血來潮把它帶回來養(yǎng)著,可想而知會是什么下場。
張文凡還沒刷上顧明淮的好感度,已經(jīng)引爆了他的憤怒值。
顧明淮沒有多問什么,直接進入更衣室。
張文凡還癱在地上發(fā)呆。事到如今他怎么會不明白,池漁就是回來蓄意報復(fù),根本不可能原諒他。丁薇薇也離開了他,丁家還不知道會不會給他留活路。他已經(jīng)一無所有。
正當他感到人生昏暗,就見一名高大俊美的男人推門而入。
是顧總。
張文凡突然振奮。
只要獲得顧總的庇護,丁家的打壓算什么?
他本來就是要討好顧總的,一個玉佩的籌碼不夠,那就再加上池漁是妖怪的秘密,這可是一份天大的人情!
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必須得抓住。
“顧總?!睆埼姆策B忙站起身,整理好衣服,“這么巧,您也來更衣啊?!?/p>
顧明淮沒理他。
張文凡從口袋里摸出裝玉佩的盒子,討好地呈上去:“聽說顧總喜歡玉,這是我花三千萬拍下的雙魚玉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您收下?!?/p>
他殷勤地把盒子打開,一塊血色通透艷麗的玉佩靜靜躺在那里,雙魚銜唇交尾,纏綿至極。
顧明淮看了眼,把玉佩收進上衣口袋,順帶理了理袖扣。
張文凡見顧明淮收下玉佩,面上一喜,心道有戲。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剛斷了丁家的登云梯,卻搭上顧總的直升機。
“顧總,您千萬別信您旁邊這個池漁,他是個妖怪!他是一條鯉魚精!不信的話您可以找道士……”
下一秒,一記拳頭就揮了過來。
臉上一陣劇痛,張文凡腦袋一懵,還不明白發(fā)生什么情況,疾風驟雨已經(jīng)落了下來。
張文凡著急道:“顧總真的我沒跟您開玩笑,他真的是個妖怪!”
男人神色冰冷地狠狠踹他一腳,力道之大,張文凡都要懷疑自己肋骨被踢斷。
顧明淮直接把張文凡揍了一頓。
揍得還挺狠,鼻青臉腫的,就差沒出血。
他向來冷靜自持,很少有與人動手的時候,冰山爆發(fā)起來,比火山還要可怕。
容與倚在門框上看戲:小鐲子,顧先生這是在為我出氣嗎?
血玉鐲:明知故問。
不然還無緣無故打人嗎?
容與:他看著不像會沖動揍人的樣子。
血玉鐲:你看錯了。
太陽屬性好戰(zhàn),我們主神大人在成為至高神之前,是殺遍半個萬神境的戰(zhàn)神,能動手的從來不講道理。
某方面來說和大魔王竟是絕配,堪稱暴力組合。
張文凡毫無還手之力,抱頭縮在地上,狼狽不堪。顧明淮出完氣,冷著臉牽起容與的手:“走。”
那頭丁薇薇回到樓上,推門就趴丁母膝上哭:“媽我錯了……”
丁母一驚:“怎么了這是?”
“你說得對,那張文凡根本就是個騙子!”丁薇薇哭著道,“我親耳聽見他說我又蠢又煩,和我在一起就是圖我們家財產(chǎn)。他還不是個人,顧總帶來的那個男人好像是他前男友,也被他騙過,還更過分,連父母的遺產(chǎn)都騙,還想要害死那個人……”
“我看上的到底是個什么狼心狗肺的東西?!”
丁母驚訝,知道張文凡騙財騙色,還想害命這種事是她沒想到的。這讓她不寒而栗,要是張文凡也想過這么算計他們家……
這個禍害絕不能留。
欣慰的是,女兒總算能從中抽身。丁母把丁薇薇抱在懷里哄:“沒事,看清了就好,長痛不如短痛。以你的條件,大把好男人任你挑,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
“今天是你生日,要開開心心的過。”
那晚的宴會最終圓滿散場,有人談成生意,心滿意足。有人獲知真相,絕望憤怒。
張文凡被當眾趕出丁家,顏面盡失,淪為他人茶余飯后的笑話。
容與也隨顧明淮回了家。
宴會結(jié)束回到家已經(jīng)很晚,臥室里亮著燈,顧明淮既然不打算睡,還頗有一種要促膝長談的架勢。
“現(xiàn)在可以說說,你和你前男友的事情了嗎?”
容與:“我怎么聞到一股醋味兒?!?/p>
“別轉(zhuǎn)移話題?!?/p>
“噢?!比菖c乖乖回答,“這其實就是一場報恩引發(fā)的血案?!?/p>
顧明淮擰眉:“又是報恩?”
容與點頭。不過那是原主干的,與他無關(guān)。
顧明淮說:“繼續(xù)講?!?/p>
“這個故事呢……要從一千年前開始說起?!?/p>
容與把池漁在千年前是怎樣被漁夫救下,怎樣尋覓恩人,到了現(xiàn)代又救下與恩人長得一模一樣的張文凡,拿財富報恩還學(xué)人類那套以身相許最后被渣個徹底的事都原原本本地說了。
他講的時候很平靜,反正不是他的故事。
顧明淮卻越聽越惱火。
“所以他說,你愛他,主動提出要跟他在一起……”
“什么愛?。课腋静欢?,就是你們?nèi)祟愓f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我才這么說的嘛?!?/p>
顧明淮聽了面色稍霽,很快又覺得不對:“你不是不懂以身相許的意思么?”
一開始小魚兒可是理直氣壯地以為以身相許就是單純肢體接觸,天天纏著他不放。
“懂一點點?!比菖c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就是兩個人要在一起。我和他就走個形式,真沒半點感情。”
顧明淮并不高興:“那你當我男朋友,不會也是因為我從菜市場救了你,你要報恩以身相許?”
他對小魚兒是愛情,可不希望小魚兒和他在一起只是為了恩情。
“我對你可不是□□!我本來不懂,現(xiàn)在懂了。兩個人不是在一起就可以,還需要兩情相悅?!比菖c義正辭嚴地解釋,“遇見你之后,我才理解什么叫真正的兩情相悅?!?/p>
顧明淮依然板著臉,冷冰冰的。
容與懶得哄了:“你是不是覺得我有前男友,嫌棄我了?”
顧明淮垂眼:“我沒有。”
“你有?!比菖c冷哼,“你回家就對我沒有好臉色,男人果然一個德性。既然介意,也別跟我睡了?!闭f著就要鉆進被子里。
顧明淮把人拉進懷里抱著,低聲道:“我是心疼。”
心疼你找了一個人一千年。
心疼你被傷害的時候我不在身邊。
容與驚奇:他也知道心疼啊。
血玉鐲:……這又不是你自己的經(jīng)歷,你怎么還共情上了?
大魔王也不像共情能力很強的樣子。
容與懶得搭理血玉鐲,他說:“心疼什么?心疼我慘嗎?找了這么多年,找到一個渣男?!?/p>
顧明淮說:“不是所有人都是渣男。”
容與心道別人是不是不知道,你這家伙就別臉大了哈。
他找他何止一千年。
“小魚兒?!鳖櫭骰赐蝗徽f,“既然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兩情相悅?!?/p>
“……那要不要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以身相許?”
容與:他在說什么?
血玉鐲:邀請你進行為期一個月的靈氣交易。
容與:你可真是個翻譯大師。
容與干脆利落地扯過顧明淮的領(lǐng)帶跟他接吻。
他眼尾微勾,紅唇上挑。
“好啊,我一直不是很明白這個詞的意思,你最好讓我知道得透徹些?!?/p>
這場教學(xué)持續(xù)到半夜,從語文課轉(zhuǎn)化為體育課。
顧明淮身體力行地教會容與這個詞的意思,從各種意義上貫徹到底。
“現(xiàn)在明白了嗎?”顧明淮一本正經(jīng)地問。
容與像過度補課后精神懨懨的學(xué)生,困得只想上課睡覺:“……明白了,可以停止教學(xué)了嗎?”
“不行,還沒下課?!?/p>
“……你一節(jié)課怎么這么長??!而且這都第幾節(jié)了!你這樣拖堂我是可以去教育局告你的知不知道!”容與奮力掙扎起來,他很想逃課,可惜被顧老師按著,只能拖回來繼續(xù)上課這樣子。
容與咬著自己手指抑制嗚咽,恨恨地想沒那教學(xué)技術(shù)能不能別給自己安裝個大型設(shè)備,疼死他了。
顧明淮吻去他眼角的生理淚水,把他手指抽出來,一見上面兩個牙印就無語凝噎:“含我的?!?/p>
“那我可就咬你了!”
要疼一起疼,不能他一個人疼。
顧明淮低笑:“好?!?/p>
……
這本是一個很旖旎的夜晚,但因為某個意外狀況的發(fā)生,一秒變成驚魂夜。
當顧明淮握著容與腳踝,打算再上一課時,他手上白皙的足毫無征兆地變成紅色魚尾。
顧明淮:“……”
這他媽是個正常人都得嚇萎。
好在顧明淮已經(jīng)習(xí)慣這種狀況的發(fā)生——雖然在這種時候發(fā)生還是第一次——不過他還能保持淡定。
容與終于得到解脫,沒想到是魚尾救了他的命。
他體內(nèi)的靈氣值已經(jīng)爆滿了,水源值正急速下降,畢竟這也算是運動,體力消耗還挺大。
可見顧明淮真不是人,都把他做到變回魚。
顧明淮望著這條魚尾,一時也有些無從下手。
“愣著干嘛?。窟€不快抱我去水里?!比菖c嘲諷道,“別剛睡完就嫌臟吧?”
顧明淮把容與抱進浴室,給他放水,這套動作他已經(jīng)做得很熟練。
容與瞥眼顧明淮,毫不掩飾幸災(zāi)樂禍:“麻煩顧老師再去沖個冷水澡,我這兒不招待了?!?/p>
顧明淮沒去淋浴房沖澡,直接長腿邁進浴缸。
浴缸很大,容納兩個人也有些擁擠,顧明淮一進來,里面的水立刻溢出去。
容與:“你要一起洗?”
“繼續(xù)上課?!鳖櫭骰唇裢頉]打算忍。
容與把尾巴一翹:“都這樣了還怎么上?”
“小魚兒,魚類是有泄殖腔的?!鳖櫭骰搓愂龅?,“最后一節(jié)生物課,探索魚類泄殖腔的奧秘?!?/p>
人魚臍下三寸,可行魚水之歡。
“乖,把鱗片打開?!?/p>
容與:“……”
……
容與手指攥在浴缸邊緣:“你以前嫌棄我尾巴碰都不想碰的時候,有想過這一天嗎?”
顧明淮回答:“我沒有愛你的時候,不會去想有你的以后?!?/p>
容與攥得指節(jié)發(fā)白:“你在這時候說這種話,未免也太無情了?!?/p>
顧明淮扣住他的手勾身去吻。兩只屬于男人的手同樣的修長漂亮,戴著金色尾戒和血色玉鐲,十指交纏相扣。
容與抬眼,男人俊美的臉近在咫尺,被水珠妝點得如夢似幻。
“我愛你以后,會后悔以前沒有愛你?!?/p>
第二天顧明淮沒去公司,在家陪容與。
容與坐在床頭玩手機。
丁母給他發(fā)來消息。丁家效率很快,一晚上就查出張文凡確實曾和男人同居過。而且張文凡以前壓根沒有生意頭腦,干啥啥賠錢,突然有一天就得到一名來歷不明的財富,也沒中彩票,跟走了狗屎運般飛黃騰達,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那個男人,也就是池漁出現(xiàn)后。
基本都能和容與說的信息吻合。
不過最錘的還是丁薇薇親耳聽到張文凡的那番話。丁家小姐傷心了一夜,今早醒來開始學(xué)習(xí)接手家族生意,決定讓渣男滾一邊去。
丁家父母欣慰得快哭出來,女兒總算不戀愛腦了。
丁家不打算這么輕易放過張文凡,昨晚派人去奇貨說明情況拿回項鏈,同時準備一張法院傳票送到張家。奇貨也不同意白白損失三千萬,他們不差錢,可也不愿意被騙。如果張文凡歸還玉佩,奇貨會不再追究,只是張文凡從此以后會上奇貨黑名單,在章華市寸步難行。如果拒不歸還,那就法院見,申請凍結(jié)張文凡名下所有財產(chǎn)用來抵押。
張文凡當然是還不上的,他的雙魚玉佩已經(jīng)給了顧明淮。奇貨絕不會為一塊玉佩得罪顧明淮,所以只會把矛頭對準張文凡。
這也是顧明淮收下那塊玉佩的原因。
絕了張文凡一切生路。
張文凡也很有自知之明,連夜買火車票逃到外地去了。
這章華市他徹底待不下去。
至于資產(chǎn)被凍結(jié),身無分文還即將被通緝的張文凡會在外地如何生活……那就不是容與關(guān)心的問題了。
張文凡逃到外地后,池漁的長明燭又增長一截,但燭火依然黯淡。
內(nèi)丹還沒有拿回來,生命之火就不會再亮,那個道士還沒出現(xiàn)。
容與并不是很著急這件事,反正還有大半年。
“你躍過龍門之后就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