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淮目測一眼,最少到腰。
“頭發(fā)剪掉沒事嗎?”
這個長度,洗起來讓他眼前一黑。
他怕這頭發(fā)實際上是鯉魚身上的某個部位化成,剪了容與就沒命了。
容與說:“沒事?!?/p>
反正這具身體不是池漁本尊,系統(tǒng)生成的復制體而已,怎么處置隨他。
妖修煉成精至少需要幾百年。池漁是條古代魚,才入鄉(xiāng)隨俗有這一頭及腰長發(fā),現(xiàn)代社會就沒太大必要了。
顧明淮得到確認,利索地拿起剪刀,哢嚓一剪子,長發(fā)散落到地上。他搬個小板凳坐下,往手上倒點洗發(fā)露,給容與搓洗頭發(fā)。
他這輩子就沒伺候過人,動作不太熟練,但按壓的力道很舒服,指尖靈氣不斷匯入頭皮的感覺更是爽炸。容與閉著眼享受服務,很想給一個五星好評。
顧明淮覺得奇異又荒謬。
真就魔幻現(xiàn)實。
他竟然在給一條鯉魚精洗頭洗澡。
容與不肯待泳池里,總不能讓他淌著一身水滴得到處都是。家里傭人放假,沒人打掃衛(wèi)生,一地水會讓顧明淮這個潔癖先瘋掉。
為了不讓自己瘋掉,他只能耐著性子給容與洗頭擦身。
顧明淮給容與洗好頭,讓他坐起身,用吹風機給他吹頭發(fā)。
吹風機一開,容與立即警惕地睜開眼:“這是什么東西?”
盡管以前到過不少世界,卻都如走馬觀花,主要忙著跟主神周旋。容與對這些新事物不算百分百了解。
他以前有法力,一個清潔術(shù)搞定一切,哪還需要這種玩意兒。
顧明淮解釋:“這是吹風機,吹頭發(fā)用的,能讓你頭發(fā)快點兒變干?!?/p>
容與緊繃的線條這才放松下來。
等到頭發(fā)半干,顧明淮又給他擦干凈上半身的水。
顧明淮攥著毛巾給容與擦身體,讓挺胸就挺胸,讓抬手就抬手,倒是乖得不得了。
——當然乖了,這么一場澡洗下來,靈氣值上升了5%。
容與發(fā)現(xiàn),接觸的地方越隱私親密,靈氣值漲得就越快。
他還發(fā)現(xiàn),顧明淮似乎沒有記憶。
很顯然,無論是與原世界線不符合的行動軌跡,還是不存在于這世界的充沛靈氣,都表明顧明淮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可若是穿越者,見識過大千世界光怪陸離,怎么還會對妖精這種存在感到震驚。
顧明淮今天醒來望見他時眼里的震撼不似作偽,完全就是一個普通人看到超出認知事物時的樣子。
一個不普通的人,因為某種原因,成為普通人生活在此地。這很耐人尋味。
容與:他不會也是被時空管理局抓回來,消除記憶扔進小世界懲罰的吧?
血玉鐲:你猜。
它已經(jīng)學聰明了,不會讓大魔王排除任何一個選項。
容與:我猜不是。
血玉鐲:猜對猜錯我都不告訴你。
容與驚訝道:你去充值智商了嗎?
血玉鐲:呵呵。
不想理他。
青年后背雪白,手臂修長,顧明淮一路擦過去,無半點兒污穢。
如果忽略沉在水面下那條魚尾,他們相處模式跟尋常人家的老夫老妻也沒什么區(qū)別。
擦到前胸時,顧明淮開口問:“你有名字嗎?”
容與眼皮一掀:“池漁。”
“池子里的魚?”顧明淮想了想,“倒是簡單直白,那我以后還是叫你小魚兒?!?/p>
容與也沒糾正是哪個漁。
反正哪個都不是,他叫“與”,念三聲。
顧明淮擦到容與腰肢,再往下的部位都埋在水里看不見。
那部分顧明淮并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也有意避開。
“我昨晚喝醉了?!鳖櫭骰礇]話找話,“應該沒對你做什么吧?”
容與從水里抬起自己紅艷艷的尾巴:“你覺得你能對我做什么?”
連腿都沒有,想做什么也找不到入口啊。
顧明淮:“……當我沒說?!?/p>
容與又把尾巴落回去,濺顧明淮一臉水花。
顧明淮嘴角一抽,立即閉上眼,沒讓水花進到眼睛里。
他瞬間想起之前容與還是鯉魚的時候,也愛拍動尾巴濺他一身水。
那時他會提起鯉魚的尾巴拎出水面教訓。
現(xiàn)在……顧明淮看了眼身高快和他差不多的美人魚。
一只手拎不動了。
現(xiàn)在的小魚兒只能公主抱。
顧明淮腦子里胡思亂想,手上動作也亂了,草草擦了幾下就結(jié)束。他把浴缸里的水放掉,對著容與的魚尾無從下手。
那閃閃發(fā)光的魚鱗再漂亮,他也只能看得頭皮發(fā)麻。
容與不為難他:“我自己來。”
顧明淮:“你不是不會自己擦身么?”
容與:“看一遍就記住了?!?/p>
顧明淮:“我以為魚的記憶只有七秒?!?/p>
容與尾巴一伸:“那我沒記住,你來吧?!?/p>
顧明淮果斷把毛巾丟給他。
容與“嘁”了聲,自己把尾巴上的水擦干,坐在浴缸里張開手臂:“抱?!?/p>
顧明淮看一眼魚尾,又不忍直視地收回目光:“你能自己爬出去嗎?”
容與:“你說的是人話嗎?”
顧明淮無奈,俯下身把容與抱起來放到床上,又從衣柜里拿出一件襯衫給他穿好,最后用遙控器打開電視:“你在這兒看會兒電視,我也去洗個澡。”
容與:“哦。”
顧明淮立刻又把浴室門關(guān)上了。
他感覺自己全身都好臟,需要一次盛大的洗禮。
這一洗就格外漫長。容與三集連續(xù)劇看完,浴室內(nèi)花灑水聲就不曾斷過。
容與邊看電視邊和血玉鐲聊天:“他家水費一定很貴?!?/p>
攤上這么個潔癖戶主,現(xiàn)在又多一條需要時不時補水的鯉魚精,水費不會好了。
血玉鐲:沒事,他有錢。
這兩小時容與待在床上,水源值掉了1%,目前穩(wěn)定在99%。靈氣值……
靈氣值掉到51%。
容與震驚:“靈氣消耗得這么快嗎?”
按照這個掉落速度,他要不了多久又會變回一條魚。
血玉鐲:維持人魚形態(tài)會消耗大量靈氣,人類形態(tài)消耗量更大。宿主注意,要是變回鯉魚形態(tài)時不在水里,水源值會迅速降低,有生命危險。
只有處于鯉魚形態(tài)時,積蓄的靈氣不會降低。靈氣值抵達100%上限后,也無法再繼續(xù)儲存。所以容與必須定時從顧明淮身上汲取靈氣,最好兩人就別分開了,這樣更保險。
簡而言之,綁定鎖死。
眼看著靈氣值快掉到50%以下,浴室門依然毫無打開的動靜。容與無心再看電視,頻頻轉(zhuǎn)頭,盯著那道門望眼欲穿:“他怎么還沒洗完?洗一次澡要那么久嗎?”
要不是拖著魚尾不方便走動,他管顧明淮是不是在洗澡,直接闖進去抱住吸一口靈氣再說。
再不出來他又要變魚了!
血玉鐲:不需要。
容與不信:“可他已經(jīng)沐浴一個時辰了。用這個世界的時間單位,整整兩個小時?!?/p>
血玉鐲:他在洗第七次。
容與:“……”
潔癖名不虛傳。
好在靈氣值定格在50%時,浴室門打開了。
顧明淮沖了兩小時澡,終于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他換上居家睡衣,深呼吸一口,一手推開門,一手舉起:“我們談談——”
一個身影直接撲了上來。
“沒什么好談的!”容與迫不及待地環(huán)住他的腰,“讓我抱抱?!?/p>
顧明淮抬起的手頓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