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皇后壽宴,你舅母帶了蕙心妹妹來……可惜,席上還有一大群莫名其妙的人!”趙宜琳臉上逐漸浮起怒氣戾氣,冷冰冰道:“哼,皇后的妹子也真真有趣,八字沒一撇的事情,她就親熱貼上來,把本公主當未來兒媳婦了,當眾說說笑笑,還把她女兒拼命往前推!周筱彤算什么東西?裝腔作勢,惡心人,潑她一臉茶都算輕的!”
……原來周仁霖的寶貝愛女周筱彤在皇后壽宴上被長公主潑茶了?
可惜我不在場,否則就可以看到心狠手辣表里不一的嫡姐吃癟了。容佑棠扼腕嘆息。
趙澤安代替表哥解釋后,復(fù)又閉上眼睛,他深知長姐性格:打罵下人是家常便飯,橫行霸道是正常,潑茶?真不算什么。
長公主威逼利誘,以死脅迫,足足待了大半個時辰才離開——她當然知道成算不大,可這已經(jīng)是她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不試試,怎死心?
“她走了嗎?”趙澤安睜開眼睛問。
“長公主???走了?!比萦犹幕卮稹?/p>
“唉,你和小豆子受委屈了,平白無故挨打。我攔不住大姐姐,她動作實在太快了。”趙澤安苦悶感慨。
“我沒事。可是小豆子,他的鼻梁骨被踢斷,得養(yǎng)上一陣子了?!比萦犹耐榈馈K麆偛潘烷L公主離開時,回來就打聽了同挨打的小內(nèi)侍,把那戒指給了對方,聊表慰藉。
“叫他好生養(yǎng)傷,藥、膳,都走小廚房,從我月銀里劃?!壁w澤安設(shè)法補救,宮女感同身受地叩謝,匆匆下去安排。
趙澤安又嚴肅對容佑棠說:“大姐姐著魔了,她腦子不清醒。我得告訴我哥才行?!?/p>
???
容佑棠整個人定住片刻,沒說話,眼神卻明明白白寫著:哎,可你剛才被逼著發(fā)了好幾個毒誓啊,答應(yīng)長公主打死也不說的。
趙澤安會意,理直氣壯地指出:“我剛才發(fā)誓是承諾不告訴父皇、不告訴別人——可我哥是別人嗎?他才不是,他是我親哥哥!”
“……”容佑棠哭笑不得,無言以對。
哎,真是小孩子,有趣!
“我哥怎么還不回來?”趙澤安急切道:“大姐姐太嚇人了,我怕她到時候欺負二表哥?!?/p>
容佑棠忍笑,艱難地開口:“就、就是啊,我也擔(dān)心郭公子會吃虧?!?/p>
一大一小等來等去,慶王卻遲遲未回轉(zhuǎn)。
趙澤安最后實在撐不住了,臨入睡前不忘叮囑:“等他回來,記得叫醒我。”
“您睡吧,很晚了。”容佑棠輕聲說,心里也犯嘀咕:殿下怎么還不回來?壽宴也該散了吧?
若有所思,耐心等候。
當門外陸續(xù)傳來“見過殿下”請安聲時,容佑棠已經(jīng)不知不覺迷瞪過去了,猛然驚醒:慶王正站在九皇子榻前,細觀其睡顏。
“殿下?”容佑棠起身。
“長公主來這兒撒脾氣了?”趙澤雍直接問。
容佑棠心想:我能不能回答“是”?
趙澤雍一身酒氣,是以并未觸摸胞弟,他放輕腳步,離開前吩咐上夜的宮女:“好好照顧,謹防他睡著了又抓撓傷口?!?/p>
“是?!?/p>
“你出來。”趙澤雍頭也不回,容佑棠自覺跟上。
進書房,趙澤雍除去外袍,洗手凈面,端起解酒茶,這才沉聲問:“除了你,還有誰挨打了?”
“小豆子,他鼻梁骨斷了,但九殿下已妥善安置。”
“唔?!壁w澤雍頭疼地捏捏眉心,板著臉問:“她找小九干什么?”
皇后壽宴,長公主當眾發(fā)難,潑了周家千金一臉茶湯,潑完揚長而去,皇后險些沒繃住臉皮。
兄弟姐妹眾多,同父異母,首先就隔一層,不常見面,又遠了一層。
唉!
慶王面無表情喝茶。
“回殿下,此事非同小可,我不敢隱瞞,九殿下也想當面告訴您的?!?/p>
接下來,容佑棠簡明扼要地講述了整個過程。
“她還沒死心?本王明說過的,小二不行。”趙澤雍頭疼地皺眉,說:“子琰生性跳脫,最懼束縛,他可不愿當駙馬。而且,眾所周知,郭家的孫媳,必須得先入老祖宗的眼,父皇早年親下口諭,故誰也越不過老祖宗的意思。包括父皇?!?/p>
“九殿下也是這樣說的,不過長公主似乎并未聽信?!比萦犹闹毖圆恢M。
“她是著了魔了?!壁w澤雍嘆息。
不愧親兄弟,連評價都是一樣的。
“他們不合適,兩個都太剛強。宜琳那性子,定北侯府不適合她。結(jié)不成親,反倒結(jié)怨。”趙澤雍搖搖頭,透露道:“最重要的是,老祖宗已經(jīng)看好孫媳了,小二知道后,悄悄去探看數(shù)次,本王看他那樣子,是滿意的。估計元宵一過,老祖宗就會進宮求賜婚旨意?!?/p>
唉呀!
這下徹底不可能了!
“那,元宵燈夜怎么辦?”容佑棠唏噓問。
趙澤雍沉吟許久,有些束手無策,因為兒女情長他知之甚少,且兩邊都是親人,太難處理!
“此事切莫聲張,女兒家名聲要緊。”趙澤雍嚴肅叮囑,頓了頓,他無奈問:“你可有什么兩全其美的辦法?”
“呃~”
容佑棠想了又想,誠實地搖頭:“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長公主芳心暗許,郭公子卻已看好人家。公主少不得要失望了?!?/p>
“不能任她一頭熱?!壁w澤雍緩緩安排:“趕在元宵之前,想個法子,讓老祖宗放出風(fēng)聲。至于周明宏?她若真不愿意,父皇不會逼她嫁,繼續(xù)相看就是,堂堂公主,總能找到合適婆家?!?/p>
容佑棠贊同:“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彼哪钜粍?,又想起來,再次鄭重提醒:“殿下,元宵燈夜一定熱鬧非凡,人多喧囂,最容易出亂子——九殿下到時怎么辦?”
趙澤雍一頓,眼色微變,肅穆道:“本王已說過幾次:小九康復(fù)之前,哪兒也不準去,專心養(yǎng)傷!若他胡鬧,你要先穩(wěn)住人,并及時告知本王。明白嗎?”
“明白!”容佑棠嚴肅點頭
——
數(shù)日時間一晃而過,最令容佑棠憂懼忐忑的元宵燈夜來了。
“外面熱鬧嗎?”趙澤安第無數(shù)次問,眼巴巴看著門窗。
“不怎么熱鬧。”容佑棠哄道:“皇宮大內(nèi),誰敢喧嘩失儀?。慷嫉眯⌒亩酥?。”
“也是?!壁w澤安贊同。過不了一會兒,又興奮說:“放煙花了!聽起來好熱鬧呀。哥哥出去賞燈,也不帶我?!?/p>
“殿下是去應(yīng)酬,您有傷在身,怎么去?煙花年年都差不多,全是您看過的?!比萦犹哪托膶捨?。他寸步不離地守著,屋子里十幾個內(nèi)侍宮女,外有禁衛(wèi)層層把守,多少讓人放心。
炮竹辟里啪啦響成一片,煙花“刺溜刺溜~接連綻放,喜氣洋洋鬧元宵。
但是,靜和宮卻來了不速之客。
“傳陛下口諭:九皇子因故未能游元宵,甚遺憾。特賜新式煙花五十響,燃于靜和宮前庭,請九皇子隔窗觀賞!”一個眼生的太監(jiān)笑瞇瞇宣旨,身后跟著六名內(nèi)侍。
容佑棠立刻警惕戒備,下意識站起來。可趙澤安已經(jīng)樂壞了,興高采烈催促:“太好了!快出去燃放吧,把門窗打開,我要看煙花?!?/p>
“是!”宮女內(nèi)侍也開心,當即跑出去大半人,歡歡喜喜準備點燃。
“殿下,老奴扶您坐起來看吧?”那太監(jiān)笑著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