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問清出劍極快,快到超出恒君的想象,周遭空氣一凝,劍光破開它們,激蕩起一圈圈漣漪——山河雪霽,這一招在宿問清的不斷淬煉下更加所向披靡,連柳妄淵都摒棄濾鏡親自夸贊過。
但正如恒君所說,他們不在一個境界。
恒君后撤半步,剛才手還在身側(cè),轉(zhuǎn)瞬間就夾住了朗樾,他眼底的驚訝散開,好像過去亙古那么久,宿問清是第一個引起他興趣的。
“神器。”恒君打量著朗樾的劍身,通體雪白華光流轉(zhuǎn),世所罕見,“再讓你成長數(shù)千年,必當(dāng)位列半步飛升,可惜了……”隨著恒君話音剛落,他另一只手在宿問清胸口兩處“啪啪”一點,宿問清徒然瞪大眼睛,靈力神魂竟然全被封住了!
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對手,看不出什么威脅性,但就像一個人摔在暴風(fēng)雪中,可能會覺得落在臉上的雪花分外溫柔,但死亡在所難免。
宿問清雙腳離地,少了靈力支撐朗樾自動回到他的識海,他全身上下都被禁錮住,不難受,但動不了,恒君閑適地走在前面,岐麓山在一點點遠去。
恒君沒有封住宿問清的嘴,當(dāng)然,宿問清心知跟他說不通,也不是那種肆意叫罵的人,兩人縮地成寸,穿過一片濃郁的云霧,偶爾飛出來兩只繾綣的靈雀,然后云霧倏然散去,青松茂林出現(xiàn)在眼前。
恒君看似閑適,實則一刻都沒耽誤,他知道柳妄淵是什么人,當(dāng)年憑借一己之力殺出重圍帶走那位仙尊,在絕對的死局中依仗強悍的修為開出血路,如今重回大道,嚇得霧林那只囂張的狗東西忌憚至此,聽聞還是個寵妻狂魔。
“這是什么?”恒君忽然指著一朵紫色垂首的花朵問道。
宿問清早就發(fā)現(xiàn)了,恒君好幾次都想開口,他似乎目光所及之處都帶著困惑跟不解,按理來說不應(yīng)該,這么深厚的修為該是博古通今才對,但恒君顯出幾分木訥懵懂,他說完就放下手,似乎做好了被宿問清無視的準(zhǔn)備,剛才那一問也成了某種錯覺。
宿問清現(xiàn)在的方向跟恒君是一樣的,所以他看到了那朵花,“垂蘭,很常見的靈植,有愈合傷口的功效?!?/p>
宿問清閑暇時間喜歡看,帝尊因為煉丹搜羅了一堆百花集百草集,看得久了他都能認個九不離十。
“愈合傷口?”恒君目露懷疑,俯身將垂蘭連根拔起,然后繼續(xù)問宿問清:“怎么用?”
“嚼碎或者搗爛,然后涂抹在傷口上?!?/p>
恒君真就嚼了,然后他在胳膊上劃出一道小小的傷口,將垂蘭敷上,的確愈合得很快。
跟著宿問清就看到恒君笑了,如同暖陽初雪,閃爍著大片的光。
宿問清實在看不懂這個人,從他出現(xiàn)在岐麓山,他的目的,到此刻反常的舉動,宿問清找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
問完一個垂蘭,恒君就放開了些,他總要時不時詢問宿問清幾句,從花草到飛鳥,這人像是漫漫的修真一途中對世間萬物毫無接觸,又或者是……他將自己封閉太久,在某種刻意的遺忘中,真的做到了遺忘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