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有人真的心無旁騖,一心向道呢?是人就有貪念,無情道一脈殉道者無數(shù),連一個飛升的都沒有,他就不信宿問清一點兒紅塵俗欲都沒有,虛偽!
這點他倒是罕見地猜對了,宿問清有貪欲,卻不在他們?nèi)魏我粋€人身上。
宿問清這段時間養(yǎng)傷,不問世事,自然不知白冷硯被白燕山抽了三十鞭子,然后關(guān)進了后山,那里幽深森冷,白冷硯第二日就高燒不退,惹得金城又是心疼又是氣惱,以為是宿問清同白燕山說了些什么,害得心上人被重罰。
但是話又說回來,白冷硯一位金丹后期大圓滿,就算白燕山用了法器鞭子,也不至于將他弄成這樣。
許是昨晚忘淵帝尊給的藥效果好,總之此刻宿問清不再昏昏沉沉,他難得清明,下床出了竹屋。
有一只山貓跟幾只松鼠在樹上注視著宿問清,隨著他的動作“細細簌簌”爬動,似乎一直在頭頂,而暗中窺探者更是不計其數(shù),哪怕柳妄淵暫時封住了他的天靈體,但問清仙君“美味甜香”的事情已經(jīng)在附近的精怪圈子里傳開,它們定然吃不到,但見一見沾沾靈氣也是好的。
清靈山的結(jié)界乃護法長老親自所設(shè),想來他跟白燕山都不在門內(nèi),不然金城闖不到這里。
結(jié)界將空氣微微扭曲,金城只見對面一道模糊的身影,肉眼可見的消瘦,他強行忽略掉心頭的不適,厲聲道:“宿問清,那日我便說了,冷硯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何至于此?!”
宿問清頓了頓:“我知曉了,下次師父來,我會勸說的。”
“假仁假義!”金城從前還會忌憚宿問清的實力,如今這人糟了大難,他倒是沒由來底氣十足,像是要將這些年的壓迫跟憤懣一并宣泄出來,“你慣會躲在白掌門的身后裝出一派清高跟與世無爭的模樣,事實上呢?這幾百年來你爭的還少了嗎?你都坐上了仙君的位置,怎么,就真要天嵐派掌門一位,讓冷硯一無所有嗎?你嫉妒他,你就是想逼死他!”
宿問清第一次聽到金城說這些,字字句句好像他真是什么十惡不赦之人,期間的仇與恨饒是宿問清再怎么不在意,也心里一涼。
他從金城口中,看到的是另一個自己。
宿問清并非躲在師父身后,而是無從解釋,他以為白冷硯等人能懂。世人只見他如何挑起大梁,卻不見夜深人靜之時,師父是如何懇求于他,為了讓師弟幸福自在,這幾百年來他將自己綁在仙君的位置上,畫地為牢,猶如一柄量尺,分毫不敢差,卻落得這般評價。
金城聽到一陣壓抑的咳嗽聲,不知為何壓在舌尖的更惡毒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他恨恨望著那道人影,沉聲道:“冷硯寒氣入體,這件事周可為已經(jīng)知曉,正在趕來的路上,你想好怎么跟他說吧?!?/p>
周可為?宿問清腦子艱難運轉(zhuǎn),過了幾秒鐘才想起周可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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