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句話時,李相浮透露出一種罕見的輕松,仿佛骨頭都輕了,隨時能飛上天似的。
如此多的巧合堆砌在一起,讓他感覺到了世界的善意。
秦晉失笑:“這次確實運氣不錯?!?/p>
畢竟結(jié)婚是喜事,有個好兆頭總歸是好的。
沒多久,天色暗了下來。
兩人沿原路折返,正院亮著燈,遠遠就能感覺到溫暖,同時傳來的還有一老一小交流的聲音。
“我喜歡把芯片稱之為中樞?!崩钌成骋贿叢饳C器人一邊介紹。
李老爺子打哈哈:“不錯不錯?!?/p>
李沙沙:“給你看我最心愛的戰(zhàn)將,它能做倒空翻的高難度動作?!?/p>
李老爺子有些坐不住了,僅僅是因為無意間的一句‘這東西到底有什么意思,’他已有一小時都在聽孫子的強行安利。
大門被推開,看到有人進來,李老爺子迫不及待站起身,“正好我有事找你們?!?/p>
語畢匆匆進房子,跨進門檻前不忘扭頭說:“書房談?!?/p>
萬一在客廳這樣的公共空間,又被按頭安利怎么辦?
目睹他幾乎是落荒而逃,李相浮望著李沙沙:“你做了什么?”
“介紹興趣愛好。”
李相浮沒說話,搖了搖頭直接上去書房。
此刻李老爺子已經(jīng)坐在轉(zhuǎn)椅上,因為耳根子重新清靜,姿態(tài)閑適了許多。
看到李相浮真的進來,他坐直身子疑惑地‘嗯’了聲。先前自己不過是找個理由離開,對方?jīng)]道理看不出來。
李相浮當然知道,不過他另有事說:“維特酒店有新人取消預(yù)約?!?/p>
“這么巧?”李老爺子面露狐疑。
李相浮微笑:“我正在被世界溫柔以待?!?/p>
李老爺子沉默許久,抿了下干澀的嘴唇問:“誰給你的自信?”
“……”
直覺告訴李老爺子這件事必有蹊蹺,但他沒有刻意點明。和秦晉所想一樣,這是個好兆頭,內(nèi)情如何反倒次要。
“既然可以預(yù)約,索性就定下來?!?/p>
李相浮點了點頭,一個儀式而已,早一年晚一年都一樣。
家里要辦喜事,多少會有點不同的氛圍。李安卿很快察覺到不對勁,找到李相浮問:“最近在忙活什么?”“婚禮?!?/p>
李安卿聽后并未立刻發(fā)表看法。
第一次見對方臉上出現(xiàn)一絲詫異,李相浮:“很意外?”
李安卿:“讓我驚訝的是,距離求婚結(jié)束也才一個多星期?!?/p>
這回輪到李相浮沉默:“其實我也很驚訝?!?/p>
他甚至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迅速醞釀發(fā)酵的。
“不過能這么快舉辦宴席,也多虧了那對改變主意的夫婦,還有及時通知的酒店負責人,”李相浮總結(jié),“總之,感謝人民群眾。”
“……”
李老爺子在一些事情上很講究,邀請函必須由家里人來寫。
時間太趕,只能大家晚上聚在一起悶頭完成。
“可真有爸的,”李戲春頭疼道:“說什么福不外泄,得我們寫,他自己先睡去了?!?/p>
李老爺子剛開始還專門用毛筆一張張寫著,不過十張后便耐心全無,撂攤子走人。
好在他提前擬好了大部分名單,每個人分一部分,估計用不了多久。
又寫完一張,李戲春活動了一下手腕,忽然感慨說:“爸雖然有時候過于嚴苛了,其實還是開明的?!?/p>
纖手拂過請?zhí)砻娼鹕淖煮w溝壑:“否則他沒有必要這么大張旗鼓地操辦。”
李相浮淡淡道:“爸是擔心在你們身上收不回份子錢的本?!?/p>
誠然老爺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反對他和秦晉,但之所以主動提起大辦,引線無疑是李懷塵拒絕相親。
“……”
“可能還不僅僅如此?!?/p>
李懷塵的話讓李戲春心頭一跳:“什么不僅如此?”
李懷塵陳述事實:“這座城市沒有太多講究,親兄妹當伴娘伴郎都很常見?!?/p>
李戲春瞬間明白,頭疼道:“他該不會準備組個伴郎團和伴娘團?”
期望中間能擦出什么火花。
就在這時,李安卿突然平靜無比地接了句話:“小弟的婚禮不需要伴娘。”
李戲春一愣,就連李懷塵也是挑了下眉。
婚禮目前都是按照正常的流程進行,但和傳統(tǒng)婚禮比,還是有所差異。
下意識去看另一邊,李相浮打了一個哈欠,睡眼惺忪地和邀請函較勁。至于秦晉,照舊是一言不發(fā)的狀態(tài),坐姿筆挺神情嚴肅,就像是在處理公務(wù)一樣。
李戲春心頭驀然浮現(xiàn)出一種感覺:神奇。
誰能想到這樣看似不相干的兩個人,最后會走到一起。
幾人邊聊邊寫,時間過去的很快。李安卿倒也沒有盲目樂觀,若說李老爺子完全沒有讓兒女在宴席上相親的念頭,他是不信的。
聊天到一半,李戲春提起李老爺子近來被強行安利的痛苦,打趣道:“可惜沙沙不是雙胞胎,要不就能互相討論哲學,玩機器人?!?/p>
“我至死都只能是獨生子女?!?/p>
樓上突然傳來一道陰森森的聲音。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樓梯間猝不及防探出一個腦袋,嚇了眾人一跳。
李相浮手一抖,一張請?zhí)麑憦U,放下筆無奈道:“明天還要上學,你湊什么熱鬧?”
“我要時刻強調(diào)自己的立場。”
李戲春好笑:“不用強調(diào)你也是?!?/p>
李相浮也擺了擺手,示意他回房間睡覺。
誰知李沙沙卻走了過來,拿起一支筆開始跟他們一起寫請?zhí)?/p>
自從上次被李相浮提醒不要寫打印體,李沙沙現(xiàn)在以隸書為主,落筆莊重大氣。
他在別的方面是理論大師,卻是真正寫了一手好字。在場除了李相浮,其余人都稍遜一籌。
特別是李懷塵,他工作之后就很少寫字,基本是電腦操作。除了簽名,字跡很是潦草。
斜眼看了下李沙沙的成品,有了對比,他正在寫的這份說好聽點是藝術(shù),真實的情況可以用狗爬形容。
李沙沙嘴角一勾:“承認吧?!?/p>
承認你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