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就是在那一瞬間,寒光乍現(xiàn),蒙恪覺得有些謊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陡然出現(xiàn)在護士的手中,對著郎帆的心口就要插上去——
蒙恪眼眸欲裂,直直沖上去,仿佛用了身上全部的力量,想要推開那張?zhí)刂频牟〈病?/p>
——
早上的時候,佟華兆悠悠的轉(zhuǎn)醒,他的面色依舊還是很蒼白無力,唇色蒼白好像快要死去,他覺得很渴,咳了咳嗽,他就喊道:“阿顏?!?/p>
沒人應(yīng)他。
“阿顏?!?/p>
他喊的齊開顏,她都沒有應(yīng)他。
他突然覺得心里有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來,他加大了聲音喊,卻依舊沒有人回應(yīng)他,不安似乎更加的強烈了,從五年前開始,齊開顏就一直守著他,只要他需要的時候,她就會出現(xiàn),可是現(xiàn)在她突然不見了,這代表了什么?
忽而他又想起了郎帆,想起了那個如風(fēng)一樣飄過他人生的女人,帶著落不盡的塵埃,走進了他的生活,又悄然的離去,留下剪不掉他初見她是那片虹影。
點滴從早上有人給他換過之后,就再也沒有人來,他覺得頭忽然暈沉沉的,多年以來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可是到了現(xiàn)在一切都是枉然。
有人穿著一身筆直的黑色西裝,轉(zhuǎn)動著輪椅靠近,看著他日漸衰老不堪的面孔,逐漸的笑了起來。
笑里有滄桑,有多年不散的傷痛。
“你,還好么?”那聲音,竟是溫婉的差點讓人要醉了過去。
“你是誰?”他動了嘴唇良久,才拼湊出完整的三個字。
“找你討命的人?!陛p柔的話語剛剛落下,他便覺得腦袋日漸的昏沉,仿佛已經(jīng)不能自已。
朦朧之間,他看見女人的雙腿是斷的,癱坐在輪椅上,細長的脖頸高高的仰望,仿佛不可一世的強者姿態(tài)。
這一生里,算計陰謀策劃,害了無數(shù)的人,終究是要在這最后的一刻落定塵埃幾許,他的眼睛逐漸的蒙上了一層白霧,他看見郎帆頭上別著一朵太陽花,神情滑稽的對著她笑,然后他的心在漂浮不定之中,徹底的淪陷,一陷幾十年,再也爬不上來。
他看見幕琛手里拿著明晃晃的刀子黯然的插進他的胸膛,鮮血似泉水一樣的噴涌出來,仿佛是絕望的泉水,生生不息。
他看見莫淺倩淚眼朦朧的模樣,在控訴著他一生里所有的不應(yīng)該。
他看見他的兒子,那從來都是對別人冷笑的男兒,也終于是對他冷笑了一次。
這一生里,仿佛錯誤不斷,可他從未后悔。
因為錯里,有她。
時間分分妙妙的過去,佟卓謙的意志越來越薄弱,然后逐漸消散,最后化為手腕一甩,撒手人寰……
終此,一切的罪惡源泉,消散。
“阿杰,我終于為你報仇……”
——
可是那是醫(yī)院的特質(zhì)床,就算蒙恪用盡了全力,卻只是移動了一點,那刀子穩(wěn)穩(wěn)地插進了郎帆肩膀和胸膛的中央,齊開顏狠狠插進,在狠狠的拔出,病房外有高跟鞋的聲音塔塔的想著,茯苓已經(jīng)回來了。
再也耽誤不得,這樣想著,齊開顏突然翻轉(zhuǎn)身子,一腳踢在蒙恪的小腹上,然后拿著刀子再次狠狠的對準(zhǔn)了郎帆。
“你個八婆?!?/p>
人未到,聲先到。
茯苓看著那個場景,眼眸欲裂,甩掉手上的東西,在看見郎帆的傷口顫顫不斷的冒著血的時候,她徹底的紅了眼睛,然后飛起身子,就揣在了齊開顏的身上。
全神灌注要殺郎帆的齊開顏來不及防備,被茯苓一腳踢在了背上,清脆的脊骨斷裂聲音傳進她的耳朵里,她卻渾然的不在意,死命的想要殺了郎帆。
“碰——”槍聲響起,拿刀子距離郎帆的心口不過一寸,然后在剎那間停止。
蒙恪手里拿著槍,還在冒著煙。
齊開顏的背上有個洞,顫顫的流著血,然后帶著她這一生里所有的不甘愿沉沉的倒了下去。
而此時,有人緩緩的進了病房,做著輪椅,輕輕的訴說。
“佟華兆死了。”
“不可能。”那快要死去的女人好似回光返照一樣,全身都來了力氣,撲倒了剛剛到達的盛瀾面前。
“不可能,不可能?!?/p>
盛瀾笑著看她,仿佛在看一只渺小的螻蟻:“等你下去了,你就知道了?!?/p>
她的笑容,竟是茯苓從未見過的森冷詭異。
茯苓閉上眼,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她是信了。
面對著那么屢次想要害死她的仇人,得知他死亡的消息之后,她沒有半點雀躍,心里只是覺得沉重,為什么沉重?
是因為佟卓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