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初中之后,你不允許我交成績不好的朋友,讓我多和好學(xué)生玩?!?/p>
許燁給媽媽打的電話打到半途,又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下一秒許燁又切換到了另一種模式:“喂,老師你好,我是高三八班的許燁?!?/p>
“……”
陸延頭疼:“電話那頭到底是誰啊?不管是誰,掐了吧,不然這孩子明天酒醒該找個地洞鉆進去了,咱們樂隊可能要為此痛失一名貝斯手?!?/p>
李振看一眼屏幕:“沒人,壓根沒撥出去。”
陸延懷疑許燁腦子里簡直有一本記仇本。
從幼兒園到高中,記在心里的事情簡直多如牛毛。
許燁的電話對象一直在串場,到最后又回到了媽:“媽!我們?nèi)雵耍 ?/p>
許燁電話是打完了,這人喝醉酒之后的迷惑行為實在層出不窮,他緊接著開始喝火鍋底料。
李振沒功夫管3號漂亮小姐姐,從座位上跳起來,摁著許燁的腦袋讓他遠離那鍋飄著紅油的鍋底:“我操!你清醒一點!”
由于許燁喝太多,聚會無法繼續(xù)進行,大炮順路負責(zé)送許燁回去。
許燁被拖走之前嘴里還喊著:“火鍋底料!再來一鍋!”
大炮服了,走之前說:“我真想錄下來明天當(dāng)你面循環(huán)一百遍,大哥我們就先走了啊?!?/p>
陸延其實知道入圍的那一刻還沒感受到李振他們那種激動的心情,散會后回到七區(qū),洗過澡躺在床上再往翻那封入圍名單,才后知后覺地感覺渾身上下血液逐漸變得熱起來。
已經(jīng)接近十二點,肖珩還在敲鍵盤。
陸延看了會兒名單,又去看坐在電腦面前抽煙的人,想起來個事:“剛才名單出來,你怎么一點也不驚訝?!?/p>
肖珩抖抖煙:“有什么好驚訝的?”
肖珩這話說得,好像他們能入圍再正常不過。
陸延去海選比賽那天雖然說得自信,但多少也有幾分‘萬一選不上’的擔(dān)憂,地下優(yōu)秀的樂隊太多,一點不敢自大:“就那么相信我?”
“嗯,”肖珩隔著電腦對著他,在火鍋店里警告他別得寸進尺的人這回收起了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你不是牛逼嗎?!?/p>
陸延在床上翻了個面。
“再說一遍?”
肖珩重復(fù)一遍。
是剛才酒喝得太多了吧。
陸延這會兒才覺得有些上頭。
陸延心滿意足躺回去,最后看一眼名單,在中間看到一個名字。
肖珩等半天,都夸他厲害了也沒個反應(yīng),敲下最后一行,抬眼看他,發(fā)現(xiàn)陸延正躺在床上發(fā)愣:“傻了?”
陸延視線落在入圍名單上,一個叫‘風(fēng)暴樂隊’的成員欄:“……看到個老熟人?!?/p>
風(fēng)暴樂隊,貝斯手。
南河三。
南河三這個名字,和四年前霽州音樂酒吧迷離的燈光下,咬著牙簽問他“玩什么的,吉他?”的臉逐漸重疊在一起。
然后男人的聲音又說:
“你是樂隊第七個成員,就叫老七吧?!?/p>
陸延清楚記得男人眼下有顆痣,平時不上課,念得是??茖W(xué)校、翹課翹得比他還夸張。不排練的時候就在酒吧打工,站在吧臺調(diào)酒,有客人給小費時輕佻地往他領(lǐng)口里塞,他就笑一聲,細長的眼睛瞇起,反手就是一個酒瓶,生生往人腦門上砸。
肖珩關(guān)電腦中途問了一句:“老熟人?”
陸延:“我原來樂隊的……隊長。”
肖珩對他原來的樂隊有幾分印象:“黑色心臟?”
“嗯,”陸延盯著那行字說,“不過他換樂隊了?!?/p>
不是以黑色心臟的名義參賽,而是以一個陌生的風(fēng)暴樂隊。
陸延當(dāng)年退團退得匆忙,他從醫(yī)院出來,帶著車票站在火車站才給隊友發(fā)短信,告知他們自己要去廈門市。他沒辦法面對面告別,沒辦法面對類似“為什么不玩吉他”的質(zhì)問。
離開霽州之后,他換了號碼,很長一段時間逃避作為“老七”的一切,和樂隊成員之間自然也斷了聯(lián)系。
樂隊解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陸延還是忍不住有些感慨,當(dāng)年說要沖出霽州的樂隊,最后還是沒沖出去。
陸延幾人正式收到節(jié)目組的郵件是在第二天下午。
恭喜Vent樂隊通過海選:
請于18號下午2點前到達節(jié)目組指定酒店參加賽前會議,出于錄制需求,節(jié)目錄制期間為全封閉狀態(tài),為期兩個月……
字數(shù)太多,陸延一眼看不完,大多都是些封閉錄制時需要注意的事項。
等等……封閉。
陸延又看了兩遍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封閉意味著要跟某個人分開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