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錄制基地會議室里。
會議剛結(jié)束, 葛云萍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她身后的長桌上擺著一疊紙。
這疊紙最上面那張寫的是:紙風(fēng)車樂隊, 所屬公司, 騰翎娛樂。
有人推門進(jìn)來,喊她:“葛老師,叫的車已經(jīng)到了。”
葛云萍轉(zhuǎn)身:“行, 我一會兒就下去?!?/p>
會議室里除了她,還剩下沈城,沈城從手機屏幕里抬頭, 調(diào)侃道:“葛老師辛苦, 葛老師慢走?!?/p>
葛云萍和沈城是老朋友,她神情放松下來, 手插在口袋里問:“你什么時候走?剛開會看你刷半天手機了?!?/p>
沈城:“我再刷會兒微博,你看今天熱搜沒有。”說到這, 沈城語氣雀躍,“我的歌掛了一天——你覺得最后誰會贏?別的不敢說, 但是Vent這支樂隊能走到最后挺進(jìn)三強絕對沒問題?!?/p>
葛云萍:“按實力來說確實沒問題,只是……可惜了。”
沈城微愣。
葛云萍拎起包,往門口走:“我原先對這支樂隊關(guān)注度很高, 或者說在地下有這樣一支各方面來說都具有主流特質(zhì)的樂隊, 讓我感到意外?!?/p>
葛云萍伸手開門,手握在門把手上:“我也想繼續(xù)觀察下去?!?/p>
咔噠一聲,門開了。
葛云萍走出去:“……但很可惜,他們這次只能走到這里了?!?/p>
另一邊。
陸延摁著高翔的脖子叫他趕緊把手機拿出來,高翔無奈只能下床, 掀起床墊,在床墊下面的一個夾層里掏出了手機,行事畏縮:“喏?!?/p>
陸延接過:“出去之后,這份恩情我會還給你的?!?/p>
高翔:“……”
還出去之后。
這氛圍真整得和坐牢似的。
陸延雖然經(jīng)常找他借手機,但除了上線幾分鐘看看肖珩的聊天框以外,很少會去搜這個比賽的相關(guān)動態(tài),免得看了之后想太多容易分心。
這還是頭一回。
陸延點進(jìn)新出的投票榜。果然,投票榜上紙風(fēng)車樂隊一騎絕塵。
Vent樂隊靠著陸延第一期的幾個經(jīng)典鏡頭和亮眼的舞臺表現(xiàn),話題度一直不少,按理來說票數(shù)不會低。
但紙風(fēng)車這個討論度明顯低一截的樂隊投票數(shù)卻是他們樂隊的兩倍。
陸延看了兩眼票數(shù)后又退出去,登錄微聊賬號,點開肖珩那個乍一看還是一片黑的星空頭像。
肖珩今天凌晨發(fā)過來的一句話是掛在七區(qū)樓外的土味應(yīng)援里的,不過是改編版。
-延延勇敢飛。
-你爹永相隨。
看到第一句的時候陸延還有點感動,然而第二句一出來,他只剩下一個念頭。
老子他媽打死你。
陸延在高翔寢室里坐了沒多久,南河三中途洗完澡進(jìn)來,兩人簡單聊了兩句。
“翔子說的廁所惡霸就是你?”南河三問。
陸延被剛才刷票的消息震得還沒緩過勁來,腦子里亂得很,也不去糾結(jié)‘惡霸’這個詞:“我就借個手機,你們樂隊鍵盤手不至見誰都說我一頓吧?!?/p>
南河三似笑非笑:“長大了。以前你出了名的冷,好些小姑娘想接近你都不敢找你要手機號,后來找的我,我一周得給你打發(fā)掉不下十個?!?/p>
陸延在霽州那幾年確實不喜歡接觸人,行事想法也幼稚:“那會兒……叛逆期?!?/p>
南河三又問:“紙風(fēng)車的事我聽說了,這才第二場,你們打算怎么辦。”
陸延沉默一會兒。
南河三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陸延問南河三借了根煙,坐在他們宿舍把煙抽完。
走之前他最后看一眼肖珩的改編版應(yīng)援語才把手機還回去。
這個點大家基本都準(zhǔn)備睡了,走廊上空無一人,陸延回到自己宿舍,大炮和許燁因為各自支持的女偶像又開始互相嘲諷。
“她跳舞跳成這樣你也喜歡,你去品一品我家這位的美貌!”
“美什么美,她跳舞雖然一般但唱歌好,聲音特空靈……你去聽一聽這天上有地上無的神仙聲音!”
兩人爭得臉紅脖子粗,一個上鋪一個下鋪,恨不得隔著床板打架。
陸延打斷他們:“你倆停一下,我有個事要說?!?/p>
“在說之前你們做一下心理準(zhǔn)備,特別是李振,老振你最好躲遠(yuǎn)點,我不敢保證你的人身安全?!?/p>
李振:“怎么還扯上我了。”
“由于我團(tuán)鼓手手氣實在是太好,”陸延說,“我們樂隊這次對上的是個刷票隊?!?/p>
自以為手氣最佳的李振:“……”
簡單講完來龍去脈后,全隊沒有一個人說話。
最先開口的是大炮,他脾氣炸,嘴里全是臟話:“他媽的……”
許燁問:“那我們怎么辦?”
陸延也還在理頭緒。
和資本比起來,他們V團(tuán)實在過于渺小,無疑是雞蛋碰石頭,輕輕松松能把他們捏死。
但陸延從來不信命,也不認(rèn)命。
更加不會妥協(xié)。
陸延最后只確定下一點:“不管怎么樣,明天排練照常?!?/p>
他們這幾天剛把編曲做出來,為此熬了好幾個通宵,已經(jīng)在隱隱期待下一個舞臺,即使這個消息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噩耗,但在沒想好對策之前,他們能做的也只是全力以赴。
次日,他們是在午休時遇到的海王樂隊。
自從上回舞臺上見過一面之后,紙風(fēng)車這支樂隊很少出現(xiàn)在他們的視野中,他們也很少花額外的時間排練,攝像機錄不到的地方就見不著他們。
這天中午,紙風(fēng)車樂隊吃完飯從餐廳回來,經(jīng)過他們排練廳門口時,有一位成員笑了一聲說:“他們還挺努力?!?/p>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就只是因為這一聲笑和六個字。
也許含義并不是大炮想的那樣,但大炮現(xiàn)在看見他們就不爽,控制不住覺得對方就是在嘲諷他們。
大炮畢竟年紀(jì)輕,在霽州那地方土生土長十幾年,什么事都習(xí)慣直來直去,他直接把琴放下,走到門口:“有事兒嗎你們?!?/p>
他語氣太沖,紙風(fēng)車樂隊其中一個人說:“怎么著,這過道是你修的?我還不能在這說話了?!?/p>
大炮原本就滿肚子火,從昨天晚上憋到現(xiàn)在,說出來的話也不怎么好聽:“能,但是不會說話還是建議有些人把嘴老老實實閉上。”
紙風(fēng)車:“你小子說誰,怎么說話呢?!?/p>
陸延來不及阻止,喊:“大炮,回來,別動手。”
大炮這會兒哪兒還聽得進(jìn)陸延的話:“說誰心里清楚,刷票的也敢在這亂吠。”
刷票這個詞一出,氣氛立馬炸了。
“我操,你誰啊,小子做人別太狂?!?/p>
然而大炮遠(yuǎn)比他們想的狂多了:“我是誰?老子是你爺爺。我記得你,你那吉他彈得跟屎一樣,學(xué)了多久,我猜不超過十天。”
混亂中。
說什么的都有。
大炮幾句話將原本并不算大的矛盾徹底激化,紙風(fēng)車樂隊有人譏諷地說出一句:“還練什么,別練了,我勸你們趕緊收拾收拾回家得了——”
大炮對著對面幾張臉,暗暗握緊拳頭,眼睛也紅得跟他前陣子染的頭發(fā)一樣。
陸延頭皮一麻,心說肯定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