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宗面色黯淡,繞開他們進入,穿過半個客廳,韓珍穿白色棉睡裙,趴在沙發(fā)上,一只腿折迭,另一只腿懸在沙發(fā)外,姿勢有些憨。
睡顏卻在燈光里干凈純粹,如同枝頭含苞的山茶,不粘惹任何雜質(zhì)和灰塵,美好得近乎不真實。
他走過去,拽下她的裙角,指腹極為愛憐地勾勒她眉眼。
“別摸…”韓珍翻身抬手一掌剮過他下頜和耳側(cè),啪地一聲清響,力道甩得猛,位置卻錯開了。
猝不及防,大約如同半個巴掌,季庭宗閉上眼,一瞬又睜開,腮幫火辣辣緊繃,兩側(cè)肌肉抑制不住鼓了鼓。
好似睡夢中無意識的行為。
輕動的眼球和露怯蜷緊的手指,頃刻暴露了她的清醒。
并非沒察覺是她的小動作。
是排斥,想他走。
他卻沒挪位置,也不惱,真當是無心之過,往桌上撂了一只保溫袋,里面是瞿記鵝油松瓤卷,溫?zé)幔瑖娤闼囊纭?
“沒放胡椒粉?!庇中_另一只保溫杯,熱牛奶里只放了一點糖,好入口,擱在旁邊,“起來喝一點。”
韓珍抬眼,目光落在靠近他鬢發(fā)和腮夾下側(cè),凝著的一團紅掌印。
此刻門外,顏麗欣掙動不按常理出牌,總想攻擊黃橋下腹,被鉗制更緊。
“別?;ㄕ校皇菦_你的,也不是壞人?!?
對方是練家子,很快顏麗欣沒力氣,換了個策略,含糊哼哼,“你們是誰?”
“甭管。”
“這是我家!”
黃橋說,“知道?!?
嘶吼從他指縫里漏出來,全是氣音,顏麗欣驚詫他竟聽得懂,“帥哥,剛才那一下,你把我胸撞腫了,現(xiàn)在好痛?!?
緊貼的絲絨睡袍是艷紅色,薄如蟬翼,黃橋開始沒察覺,一被提醒,渾身不自在繃了繃,立刻松了勁兒。
抓住機會,顏麗欣回身,膝蓋頂往他胯下,一氣呵成還真一擊即中了。
黃橋弓身捂著襠,疼得臉色煞白,緊咬的牙縫里擠出來兩字,“粗魯。”
“便宜都占了,還裝什么正人君子?!?
顏姐直奔客廳,心里有預(yù)料,眼前這一幕,倒不如想象中那樣慘烈。
男人深目濃眉,一副不懼歲月的皮囊,氣質(zhì)更獨特,別說韓珍要栽,形骸刻骨的欲,不外放,沉淀出的兇狠男人味兒,極其成熟,濃郁。
早幾年,換她也得要神魂顛倒。
季庭宗此時眉眼幾分溫和,湯匙喂到她唇邊,哄勸,“喝一口。”
韓珍別開頭,“我不喝?!?
“想喝什么?”
找茬似的,“喝的你血?!?
他撂下湯勺,挽襯衣袖,“對我這么狠心?!奔就プ谳p笑一聲,“光喝血,不吃肉嗎?!?
“白送的,也吃?!彼嫦驴谝氖直?,咬沒勁兒了,累了,怏怏地從他懷里掙脫,“我做不到稀里糊涂生下你的孩子,我不想生?!?
講這話時,韓珍有種視死如歸,一刀兩斷的意味。
季庭宗不作聲,似乎極力壓抑著,那根弦快崩斷了,半晌,“生或不生,也要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