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也不待飛燕再問,便是借口著去吏部辦事,出了府門去了。
驍王休離了側(cè)妃的消息很快便是傳遍了京城。這位側(cè)妃雖然不在正位,可到底是皇帝親封入王府的,可是以前一直是獨寵有嘉,如今為何卻是懷了身孕還沒休離出了府宅?畢竟知道內(nèi)情的也是只有皇后一人。不明內(nèi)情的人當(dāng)真是摸不著頭腦。
驍王一早便讓魏總管安排了車馬送飛燕去阿大那里暫住。飛燕出府時,也沒得見驍王一面,一個人呆著侍女寶珠孤零零出了角門的情形,還真是映襯出了幾分下堂婦的凄楚。
因著驍王向宗廟遞過了休書的緣故,還真有那好事兒的人剛好路過了王府后門胡同石板路時,掀起了馬車簾瞧了半晌。
一時間,冷血王爺再次休掉懷有身孕的側(cè)妃一事在京城里傳得風(fēng)風(fēng)雨雨,各有甚者,有人言之鑿鑿地說,這幾日見驍王在京城里最有名的樂坊里通宵達旦地飲酒,攬了一位美艷的女子,言行甚是曖昧,看來這王府愛妾到底是因著有孕而容顏凋零,讓王爺厭棄得恩愛不再,王府嬌寵的位置只怕是要易人了……
不過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并未波及到京郊的這一出院落里。端木氏一早便收拾了日照陽光最好的正房給飛燕。雖然院落沒有王府的寬敞,但是毛雀雖小,五臟俱全。加上端木先生的巧手,這閨房里的每一樣?xùn)|西都是頗為精巧的。
飛燕望著那個小松木制成的小搖籃,笑吟吟地道:“阿娘,竟是從來沒見過這個式樣的,怎么自己還會搖動???”
端木氏正在裁剪著嬰孩穿的虎頭小鞋布樣,笑著說:“那搖籃下面有鉸鏈機關(guān),上了油,發(fā)好了勁兒,能自己搖晃上好一會兒,倒是省了心……不過你阿大算是白操心了,你們王府里有的是奶娘侍女,哪里還有這搖籃?”
飛燕幫著端木氏撐著布料,笑著說:“這孩兒還是要親自來帶才更好些……我自小便是失了母親,可是依稀也是記得娘親抱著我的情形,總是不能讓我腹里的孩兒連這點子記憶都沒有,阿大的這搖籃可是妙極了,以后我是一定要帶回府里的。”
端木氏笑吟吟地看著飛燕,真是覺得這個兒媳婦是越看越喜歡。她原是擔(dān)心著阿承如今身在帝王之家,重權(quán)謀而遠(yuǎn)了親情,他又是自小便是冷性情的孩子,與人相處不易,皇帝與皇后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性子。以后這偌大的王府里妻妾成群,勾心斗角,只怕更會讓阿承冷硬了心腸。
誰知這孩子倒是個自己會算計的,不聲不響地便是死盯住了這么一個性子謙和又沉穩(wěn)的女子,雖然王府之外血雨腥風(fēng),朝中傾軋不斷,但是回了府里總是有這么一朵解語之花默默在柔燈之下守望,倒是讓他們這對養(yǎng)父母放心了不少。
這婆媳二人倒是如同尋常人家的母女一般,有說有笑地縫著布樣。端木氏手巧,用兩只絲線細(xì)縫的老虎頭倒是活靈活現(xiàn)。
飛燕雖然手里說著活計,卻是偷眼打量著一旁的端木氏,這一看,愈加是覺得那新晉的貴妃當(dāng)真是與阿娘肖似得很,只是雖然樣貌相似,而且那貴妃有正當(dāng)妙齡,但單論身上散發(fā)的氣質(zhì)而言,卻是有些畫虎成犬的嫌疑。
這端木氏雖然上了年歲,可是因著一直過著舒心的田園生活與端木先生夫妻恩愛,更是因著沒有生育過孩兒,所以看上去竟是比皇后要年輕了許多??墒沁@皇帝為何會起了這等心思?
飛燕一時起了好奇,可這話卻不好明問,便是笑著問道:“原先以為,當(dāng)初乃是機緣巧合,王爺才寄養(yǎng)在阿大的家中,后來才知,原來一早倆家便是至交好友……阿大怎會與皇帝相識?”
端木氏微微一笑,在臉頰上映出了深深的酒窩:“皇帝原是新野守軍,一次遠(yuǎn)行,進山打獵,遭遇了猛虎,雖然奮力擊殺了惡虎卻是身負(fù)重傷,你阿大入山挑選機關(guān)所用的木材,恰好遇到了重傷的他,便是將他救下,來到我們當(dāng)時在瓊山的家中,將養(yǎng)了足足三個月才養(yǎng)好了身子?;实鄹心罹让鳎谑潜闶桥c你阿大成了莫逆之交?!?/p>
飛燕聽了點了點頭,心內(nèi)也是大致猜出了來龍去脈,這三個月的日子不算長,可是也不短,照料傷者的勢必是端木氏,依著阿娘現(xiàn)在的模樣,可以想見年輕時該是怎樣一個艷光照人……也該就是那時結(jié)下了孽緣了吧?
阿大與阿娘都是寄情于山水之間的人,可是現(xiàn)在雖然身在京郊,卻也天子腳下富庶之地,就算是因著霍尊霆的關(guān)系定居于此,也不會說連出去游玩的時候都沒有……夫妻二人倒似被什么看不見的規(guī)矩局限住了似的,被迫著留在了此處。
飛燕不好再問下去,便是與端木氏又閑話了些其他的。
小鞋布樣裁好,飛燕也是有些困乏了。端木氏出去做起了晚飯,飛燕一同帶來的寶珠也是前去幫忙。
正睡得香甜時,突然覺得頰邊傳來了瘙癢的感覺,費力地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是驍王拎著她的辮尾在輕撫著她的臉頰。
飛燕睡得正香濃,抬眼一看是驍王,便是一聲不吭,閉著眼兒翻身還要睡。
身后的男人見這睡貓似的竟是不理他,,于是便貼身也躺了過去,單手支著頭,挑著濃眉說道:“這才出府了幾日,便是長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