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允深知自己這老二的脾氣,竟是要從他身邊硬生生除了那女子,父子二人的臉面上也是不大好看的。倒不如給他指派個出色的女子分散下他的心神。
只是那尉遲氏本身也不是只靠女色侍人的平庸之輩,若是隨便指派一個正妃去,還真怕是壓制不住那女子的出色,于是便是左右權(quán)衡,才想到這個程無雙。
程無雙的容貌也算是上乘,與那飛燕相比各有千秋,但是她在軍功上的建樹,卻是那只會奇工機(jī)關(guān)的小婦不能比擬的。
老二不傻,又是心懷大志的,就算是他不愛程無雙,卻不能不敬這位立下了軍功的女將軍。身為未來的大朝之后,得到夫君的敬重,遠(yuǎn)比嬌寵要來得重要!將程無雙放入到驍王府里,一則是以正王府之氣。其實也是希望這老二明白,他這個當(dāng)父親的拳拳之心!
程無雙深諳朝堂之道,她一早便是看出,驍王乃是金鱗絕非池中物!齊帝的心內(nèi)還是極為看中二子的,這個驍王的王妃一職,若是用心經(jīng)營,其前途絕對是比大齊的女將軍要來得昌遠(yuǎn)!
如今程無雙算是帶著二圣的一份重托來到了淮南,卻是未及入府坐穩(wěn),這小小的側(cè)妃便是急著出府,就算是頂著驍王書信的名頭,也未免是有些不給面子,當(dāng)下便是淡笑道:“既然是如此,那不如你我姐妹二人一同上路,彼此也好有個照應(yīng)……”
飛燕微微一笑道:“那是極好的,只是……妾身一直未走,乃是因著鄧懷柔部的余孽未除,淮南局勢未穩(wěn),加之二位公主一直在淮南府,真是怕府中沒有掌事之人,辜負(fù)了皇后的信任,原本也不過是左右猶豫著犯難。現(xiàn)在正妃來了,程將軍的大名誰人不知?在軍事上的建樹要比妾身強(qiáng)上許多,莫不如請正妃前往北疆,順便帶著妾身畫好的圖紙,一并呈給驍王。妾身正好可留守在淮南,照顧著安慶小公主……”
聽了飛燕這話,程無雙的一雙大眼兒微微瞇了起來,她原本就聽說了驍王府的側(cè)妃在王府里甚是如魚得水,不但手頭的錢銀闊綽,而且還幫著驍王處理著瑣碎的諸事,如今一看,的確是不假,方才打賞大內(nèi)太監(jiān)的錢銀,竟然頂?shù)贸幸黄钒肽甑馁旱?,一個小小側(cè)妃竟然是手眼通天地代為教管著小公主……
而驍王此時并不知皇上賜婚一時,原先依著皇上的意思,自己領(lǐng)旨入府待得驍王歸來已經(jīng)過了些年歲了,就算他膽大肆意地想要抗旨不遵,可是要一個入門這么久的御賜正妻攆出府門,群臣御史大夫們也是不干的!便是不愿也已經(jīng)是木已成舟了。若是自己現(xiàn)在貿(mào)然前去北疆見驍王,依著驍王的脾氣,一怒之下,十有八九能將自己一路送回到京城大內(nèi)禁宮的門前的,豈不是要自討沒趣?
程無雙覺得自己并不比急于去爭驍王的寵愛,如何從這尉遲氏的手里奪了王府里錢銀賬本的掌控實權(quán),才是當(dāng)下的第一要務(wù)!
這么想來,讓這尉遲氏去北疆暖床,倒是上上之策了。
她是隨軍打過仗的,自然是知道男人在軍中煎熬的苦悶,戰(zhàn)場上的廝殺最是讓人熱血沸騰,下了戰(zhàn)場,若是有芙蓉帳暖最是紓解心神。不然為何充軍的營妓有增無減,那一水兒的紅帳一入了夜,便是曖昧之聲不斷,營帳微顫,燭光一亮便是半宿。
如今驍王親自寫信給這婦人,雖然美其名曰是要她去改良軍器,可是如今戰(zhàn)事吃緊,哪里是修修補(bǔ)補(bǔ)的好時節(jié)?這個婦人雖然頂著才女的名頭,那些個不入流的技巧怎么能是戰(zhàn)場上需要的?分明便是驍王去了漠北,夜間生火,需要個降火解悶的女子罷了。
她程無雙既然嫁與驍王,心內(nèi)倒是沒有那獨寵的奢望,那樣英偉的男子,日后必定被大齊的九五至尊,后宮佳麗豈是會短少?她存的是身為賢后,輔佐驍王之心,必定不會爭這一時的情愛短長!
既然驍王缺少個暖床的,那她便恩準(zhǔn)了這個妾室前去邊疆又如何,左右不過是給自己的丈夫送個舒緩身心的家妓罷了!利用這點時間熟悉了驍王府內(nèi)的私庫賬目,以及與二位公主聯(lián)誼情誼才是重中之重!
這么左右挑揀著權(quán)衡,程無雙微微一笑,渾不在意道:“驍王親筆要妹妹前往,我豈可李代桃僵?還請妹妹放心前往,服侍好驍王的飲食起居,淮南府的事情,便是交由我處置好了,妹妹以后倒是省心不用耗費心力了,便是一心服侍了王爺便好!”
飛燕一早便料定,這程無雙會這般說,當(dāng)下便是一福:“既然是如此,那么飛燕就此向王妃別過!”
當(dāng)飛燕的馬車出了淮南府時,寶珠猶自有些不甘心,她如今呆在飛燕的身邊久了,自然心內(nèi)向著自己的女主的:“那船塢造船,商路開通,哪一樣不是側(cè)妃您的心力?當(dāng)初為了改進(jìn)商船的圖紙,一連煎熬得幾夜都沒合眼,如今倒好,竟是全成了……”
寶珠話沒說完,便被飛燕不急不緩地打斷:“都是王府之物,哪一樣不是歸到驍王的名下,以后這王府里有了正經(jīng)的女主子,你說話可是得小心些……”
寶珠當(dāng)下便噤若寒蟬,再不敢說話。
飛燕卻是微微長嘆了口氣,心內(nèi)異常的疲憊:這一天,早在她入府之時便是想到了。原本是要守住本心,無欲無愛的,卻不曾想在與驍王相處時情根深種。今日在那程無雙的面前,她也是極力把持,才是不至于失態(tài)。可是內(nèi)心翻涌的酸意卻是不可抑制的。她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著,絕不會與另外一個女人分享自己心愛的丈夫!
這一點,她還是如同那個多年前在白露山的喜賬外孤站一宿的執(zhí)拗女子一般,毫無半分長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