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鯤鵬手里的扇子往起一抬:“起來吧……既然是代表遼王妃來的,便不用這般客套?!?/p>
六娘又拉了春韭坐下,春韭這才坐在腳踏上,聲音也放輕了:“……我們主子說,陛下和娘娘所請,她與王爺商議過了,王爺?shù)囊馑际牵梢砸徽??!?/p>
段鯤鵬就多看了春韭一眼,心道:好精明的丫頭。
剛才跟六娘還拉著手情真意切的模樣,轉(zhuǎn)臉就成了陛下娘娘了。
六娘皺眉:“可以一談……再沒有別的?”
春韭?lián)u頭:“沒有?!?/p>
六娘就道:“可別為難了五姐,她是我的姐姐,但也遼王妃。若是因為我這邊叫她捉襟見肘了,反倒是不美。如今遼東跟朝廷的關(guān)系,一日緊似一日。只怕兵器再難從朝廷得了。便是大姐從中斡旋,簡親王為其奔走,也未必就有用。便是金家,孤懸海外,依靠的依舊是大秦,在這上面,也是幫不了她多少的。我這番伸手其實也知道有些為難人,原想著,叫五姐搭條線也行……你如今這般一說,我心里倒是不安起來?!?/p>
春韭輕輕一笑:“娘娘多慮了。我們主子心里是有數(shù)的?!?/p>
段鯤鵬就說了一聲:“聽聞大秦朝廷這大半年沒給過遼東配給了……”
春韭也沒有否認(rèn):“是!不曾給過。”
可遼東卻還有兵器賣給自家,這說明什么?說明遼東有自己的兵工司。
六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也不由的露出幾分喜色來,跟段鯤鵬對視了一眼之后,才問道:“在商言商,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更何況咱們,雖有骨肉情分在,但這畢竟是國事?!闭f著,就看段鯤鵬,“陛下,您說呢?”
做買賣嘛,總得出價兒。
對于一個做帝王的來說,錢財?shù)囊饬x不大,手里的權(quán)利拿回來,要多少錢財拿不回來?段鯤鵬很爽利:“挨著大秦的邊界,有一銀礦……”
用銀礦來換嗎?
這倒是春韭沒想到的,便是五娘也沒有想到,對方開出的會是這么一個條件。
沉吟了半晌,春韭才道:“那您希望我們提供給您什么,具體的數(shù)量呢?”
段鯤鵬便從袖子里取出一本小冊子遞過去,春韭雙手接過來細(xì)細(xì)的看了一遍,然后合上:“都可,另外,運送押送的事我們都應(yīng)承。只是,我們主子還想要茶葉和藥材,回去的船不能空?!?/p>
這在部落里是最不值錢的東西,段鯤鵬連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依你。”
很利索的,這件事就辦成了。
段鯤鵬說六娘:“今晚我就不回來了,你留娘家人說說體己話?!?/p>
六娘點頭,看著他又從暗門離開?;剡^頭來才對春韭笑:“叫你見笑了,說是娘娘,可這實際上呢……不說也罷?!?/p>
“苦盡便能甘來,危機(jī)也是機(jī)緣。這是我們姑娘叫我轉(zhuǎn)告給姑娘的話。”她說著,就把之前那個銀礦的契書放在六娘的手心里:“您收著?!?/p>
“這是做什么?”六娘不明白:“你這是……”
“我們姑娘說了,除了談成的藥材和茶葉,別的不管突渾的皇帝陛下給什么東西,都不叫帶回去,只叫給姑娘留著?!贝壕聦⒘锏氖治兆?,讓她把那契書握在手里。
六娘握著契書的手有點抖:“五姐如此……我收了。”
情分太重,不收怕辜負(fù)了姐姐的好意。
一個人孤身在他國立足,光是沒人可用這一點就足以叫人著慌??墒掷镉绣X就不一樣了,有錢……這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春韭見她收下了,這才釋然,緊跟著問了一句:“聽說,怡姑在楊相國的府上?”
怡姑嗎?
六娘露出幾分別樣的笑來:“……誰又能想到,咱們有向她彎腰的一天……”